大家都在忙,秦明月也被分派了活兒,那就是幫著打水。
老板娘一麵將她往水井處引,一麵道:“這家店是我那死鬼公婆留下來的,我那男人是個軟蛋,乾啥啥不中,就隻能靠著這家祖上傳下來的小店為生。小本經營請不起人,店又太破,沒啥有錢的貴人來住,就隻能做一些像你們這樣跑江湖人的生意。不過我家店雖是破了些,但勝在價錢便宜,在京城這地界我估計你們是找不到像我家店這麼便宜的地方了。也是你們來的湊巧,剛好有個演雜耍的班子退了房,不然我這兒還真沒地方給你們。”
這話說得秦明月不知道該怎麼接,隻能打著哈哈笑著。
一盆又一盆往回端水,好不容易才將房裡打掃乾淨了。大家都累得不輕,想叫些飯來吃,老板娘說店裡不供飯,大家隻能稍作歇息會兒,又外出吃飯。
幸好這裡離集市不遠,集市上有不少賣吃食的小攤子,花了差不多一兩銀子的樣子,一夥人才總算吃了個肚兒圓。
結賬的時候,老郭叔直吸氣,心疼銀子心疼的。
來了這麼久的時間,秦明月對這裡的物價也算是心裡有數。在蘇州,吃一桌次點兒的席,差不多一兩多銀子也就夠了。可來了京城也不過是吃了點兒路邊攤,竟然也花了這麼多。
“不行,得找個做飯的地方才成,回去後我就跟老板娘說以後咱們自己開火,找她借個地方。”老郭叔如是說道。
秦明月還隻當不成,哪曾想回去後跟老板娘一提,她就爽快的答應了,並將他們領去廚房。
他們去的時候,廚房裡正在有個男人在做飯。
看打扮似乎是個街頭賣藝的,一身靛青色粗布襖子,腰間纏了個紮眼的紅腰帶,臉上兩坨高原紅,一看就是經常在外頭被寒風吹的。這男人大抵也不會做飯,燒了鍋滾水,就把米呀麵呀菜呀之類的往裡麵一通丟,丟進去後,拿了個勺子攪合了一下,就站在那裡守著。
似乎也是個熱鬨人,一見到秦明月他們進去,就和老郭叔嘮上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等他們出去的時候,兩人已經老哥老弟稱呼上了。這還是秦明月第一次見老郭叔有這樣的本事,以前她一直以為老郭叔就是個愛管閒事有些嚴厲的老人。
可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她大哥是個含蓄拘謹的,雖掛著戲班子老板的名頭,但有時候並不是那麼稱職,若不是有老郭叔這個好幫手在,恐怕慶豐班早就散了。
按下不提,次日老郭叔找秦明月支了銀錢,就帶著郭大昌上街買東西去了。
現如今慶豐班的帳由秦明月管著,秦鳳樓是個不管俗事的,老郭叔以前倒是管著班裡的帳,可他不識字,帳總是弄不清楚,以前進項少,隨便管管也就罷了。之後慶豐班進項越來越多,他索性便退位讓賢了,瑣碎事還是他管著,但錢帳則是交給了秦明月。
快中午的時候,他和郭大昌兩人扛著大包小包的回來了。
買了米麵油鹽,還有一應素菜肉食之類的,老郭叔這人雖是節省了些,但在吃食上卻是從不苛責大夥兒,都是撿了營養好又能飽腹的上。用他的話來說,大家雖是唱戲的,但唱戲也要氣力,不吃飽哪有勁兒唱戲。
論起做飯,這些男人們是沒辦法的,即使能做,也是難吃的緊,隻能念兒和秦明月來。
早先慶豐班自己單獨開火之時,就是念兒和秦明月做,雖在惠豐園吃了一陣子夥食,現在也不是拾不起來。
兩人將菜收拾收拾,又洗了米,就端到廚房裡做飯了。
正忙著,那老板娘又來了,靠著門邊一麵嗑著瓜子,一麵和兩人說話,主要還是跟秦明月說。
至於為什麼會說這個又,也是這老板娘著實喜歡來找秦明月扯近乎,他們也不過隻住進來了一日,她已經主動上門三次不止了。明明這家店也就她和她男人招呼,她似乎總是顯得很閒。
這老板娘年紀大約三十多歲,長得說不上好看,但也算是風韻猶存。身材豐腴,在喜歡這種類型的人眼裡是剛剛好,若是不喜歡這種體態的則是覺得有些肥胖。她似乎也是個愛俏的,臉上抹著脂粉,還塗了個紅嘴唇。一說話,眼角就往上翹,一股子勾人的媚意。
站著說了會兒話,前麵那個總是咳咳咳的老板又在叫她了,老板娘一把將手裡的瓜子扔在地上,罵罵咧咧往前麵去了。
在廚房裡都還能聽見老板娘罵老板的聲音,念兒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突然道:“月兒姐,我發現這個老板娘似乎看中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