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第六十二章==

似乎待遇眨眼之間就來了天翻地覆,前一刻秦明月還十分狼狽地被壓在地上,後一刻就被請到了這華麗溫暖的堂室中。

偌大的一個浴桶,裡麵裝滿了散發著花香味兒的熱水,水麵上還灑了許多新鮮的花瓣兒。旁邊佇立著四五個身穿青蔥色褙子的丫鬟,手裡捧著帕子、香胰子等物。

秦明月站在浴桶前,略有些錯愕。

旁邊一個身穿水藍色褙子的丫鬟道:“姑娘,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吧。”

秦明月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臟汙,她現在的樣子確實狼狽得厲害。

被人服侍著褪去衣裳,步入浴桶。

這還是秦明月第一次被人這麼服侍過來,兩輩子加起來就這頭一遭,也因此她格外有些局促。不過在熱水裡泡一會兒,就沒這種感覺了,因為實在是太舒服了,被人這麼輕輕地捏著洗著,若不是最後一根神經提著,她差點沒睡過去。

洗完後,被人服侍穿上衣裳,衣裳的布料也是秦明月以前從未見到過的。接著是梳妝,先是用熏籠將頭發烘乾,然後一個丫頭拿著茉莉香的頭油,輕輕地在她長發上抹著,抹順之後將長發梳成髻,再戴上和發髻衣裳相得益彰的首飾。

丫鬟拿著首飾往自己身上戴的時候,被秦明月製止。哪曾想這丫頭低聲求著說這是上麵吩咐下來的,若是辦砸了差事,她們幾個就要吃掛落了。

幾個水靈的丫頭都這麼可憐兮兮地瞅著,秦明月也隻能受了下來。

現在她總算明白什麼叫貴人了,吃穿用住儘皆奢侈,可不是貴得可以。隻是她有些鬨不懂這李夫人的意思,這麼待她到底是為何?難道是想收買她?可她並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臉。

收拾好,秦明月就出去了。

堂中,祁煊正坐著喝茶,一側花廳裡則坐著洪夫人母女兩個。洪蘭溪也是一身嶄新的打扮,頭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極儘富貴之能事。

母女二人離這邊有些距離,能看出兩人正在低聲說著什麼。

看到秦明月走出來,坐著喝茶的祁煊當即眼睛一亮。

“你穿這身漂亮。”這廝從來是口沒遮攔的典範。

秦明月莫名有些局促,正想往身側望去,卻發現跟著她一同出來的那幾個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都退下了,簡直是神出鬼沒,她竟然都沒察覺到。

祁煊了然道:“這些人都是受過訓練的,一般不需要人的時候,都不會出現。難道主子們說個話,下麵杵著幾個下人,且咱們接下來說的話,肯定不是適宜她們聽去。”

什麼不適宜彆人聽的話?

秦明月不禁有些想多了,還來不及反應,就聽祁煊道:“你想哪兒去了?若是你想讓我說什麼不適宜旁人聽的話給你聽,我說給你聽又何妨。”

他笑得戲謔,明明人老臉皮厚,秦明月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坐下吧。”祁煊指指身邊的圈椅,小幾上放了兩盞茶,一盞就在祁煊手邊,另一盞則是臨著秦明月坐的位置。伸手觸了觸,還有些燙,秦明月當即心領神會,這是方才她出來之前,有人特意準備的。

真是周到。

她免不了這麼想,祁煊則是冷笑了一聲:“這些個人都是人精,論起巴結討好人,連宮裡頭的那些宦官們都不如他們。”

秦明月先是一愣,旋即頓悟。

先是領著她沐浴更衣,又做出了這麼多事,難道真是想收買她?估計也是不想讓她們再繼續追究下去的吧。

她忍不住往洪夫人母女所坐的花廳那邊看了一眼,想必那母女二人也在說這個話題。此時她終於明白祁煊方才所言的,什麼話不適宜旁人聽,原來應在此處。

從事發到現在,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多到秦明月應接不暇。此時想來,她能栽在這裡,並不冤枉。因為從心眼上來說,她不勝對方太多,哪怕她活了兩世,甚至眼光遠超現在的人。

見秦明月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祁煊半側著臉在她臉上打轉,看到她因為剮蹭在地上而有些輕微血絲的臉頰,因為人底子好,白得晶瑩剔透,越發顯得那血絲礙眼,祁煊的眉終於擰了起來。

“她倒是會做人,可惜傷著了終究是傷著了。”

秦明月回過神來,下意識觸了下自己的臉。

祁煊並不知道,其實這臉出來之前特意處理過,穿水藍色褙子的丫鬟拿了一瓶用玉瓶裝著的藥膏,給秦明月抹了。藥膏呈半透明綠色狀,抹在臉上涼颼颼的,此時她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見此,秦明月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那李夫人根本不是在收買她,而是在做給祁煊看。他若是不惱了,這事兒大抵也不用追究了。

這是秦明月第一次見識到‘古人’的心智,僅隻是一個婦人,情商竟高到如此地步。看來那些所謂的穿越,講訴穿越者如何在古代混得風生水起,碾壓眾人,俱是寫的作者強行把大家的智商都拉低了。

能做‘貴人’的,又有幾個是傻的呢?!

而這一次的經曆對秦明月影響甚遠,讓她再不敢小瞧那些總是一臉帶笑的貴夫人與貴女們,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這事兒你打算怎麼辦?”沉默中,祁煊突然這麼問了一句。

秦明月一愣,抬眼望著祁煊看過來的眼睛。

以為她不懂,祁煊耐心解釋:“爺看你的意思,若是你咽不下這口氣,爺今兒就把他們李府給砸了。”

明明這話粗俗得緊,秦明月聽了,卻是心情微妙。

那絲從心底泛上來的,到底是什麼?她來不及,也不想去弄清楚它。

“郡王爺原本是怎麼打算的?”她低聲問道。

祁煊欣賞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這是想通透了,道:“這事兒吧我方才本是打算就這麼算了的,爺怎麼樣倒是無所謂,反正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動爺。可你不一樣,若真是把這些人得罪狠了,她們那層出不窮的手段,我怕你會應付不來。”

說著,他饒有興味地看了她一眼,“當然,也有個辦法可以一勞永逸,以後你再不用怕她們……”

莫名的,秦明月不想再聽這個法子是什麼,當即打斷道:“我怎麼樣無所謂,還是看安郡王的意思。”頓了頓,她又道:“當然能不得罪最好,畢竟——”

剩下的話,秦明月並沒有說完,因為她知道不說祁煊也懂,也是她不想說出來。

被人這麼羞辱了一番,卻沒辦法還回去,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穿越過來以後,每每總有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而這次最為濃重。

祁煊瞥了她略顯蕭索的臉一眼:“這事你彆多想,等過了這一陣子,爺找個空子幫你報複回去。”

望著她詫異看過來的眼睛,他露齒一笑:“誰說男人不能對付女人,爺可沒這個講究。”大抵也是心知自己好像無恥了那麼一點兒,祁煊連忙去端起茶來喝。明明不該笑的,秦明月卻是忍俊不住低頭笑了一下。

就在這時,李夫人帶著人來了。

而洪夫人也帶著女兒從花廳那邊走了出來。

站定後,李夫人先是對大家點頭一笑,旋即扭頭眼神銳利地看向身後,喝道:“還不快進來給幾位貴人請罪!”

隨著她的話音,一個婆子領著一個小廝一個丫頭走了上來。

婆子先是簡明扼要地訴說了一下究竟,大抵就是這兩個人是新進府的,年紀小,不懂事,又愛玩,所以才會把秦明月和洪蘭溪領錯了地方。且同樣都是因為被人叫了一聲,就隻顧跑去玩了,而忘了正事兒。至於她則是負責管教新進府下人的管事媽媽,因為管教不力,才會致使這種貽笑大方的事發生。

這個借口有些牽強啊,可從李夫人到她身邊的下人,以及這幾個犯了錯的下人,都是如此表情。秦明月即是驚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訴說完究竟後,那婆子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連帶還有那小廝和丫頭。

三人一麵說著求兩位姑娘原諒,一麵自扇耳光,扇耳光的脆響聲綿延不絕地響了起來。

李夫人矜持地笑了一下,歉道:“您們看事情大體就是這個樣子,都是下人不懂規矩,也是最近府裡新買了不少人,下麵人沒訓練好,就拿出來用了,竟惹下這種亂子。因此對諸位造成的傷害,我李府一力承當,怎麼樣才能原諒,還請各位明言,隻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話都說成這樣了,誰還能有其他意見。畢竟不管是從秦明月也好,還是洪夫人母女二人也好,都不想把這事鬨大了。

秦明月是得罪不起,怕這茬爽過,以後這些人宛如跗骨之蛆,而洪夫人大抵是為女兒的閨譽著想,另外估計也是不想得罪李家。

這京城裡許多高門大戶都是牽著關係攀著親,牽一發而動全身,得罪一個,扭頭一群人‘惦記’著你。除非你不打算在這京城裡呆了,抑或是爬到他們可望不可及的位置,不然憋屈也得受著。

尤其人家麵上功夫做得如此之好,梯子已經搭了,就看大家願不願意下來。

洪夫人率先表了態,“既然是誤會,那就算了吧。我家老爺和貴府老爺即是同僚,又是曾經的同窗,哪怕看著這層情麵,本夫人也不能抓著不放。不過貴府的下人是該好好調/教一番了,今兒能鬨出這種事,明兒也能鬨出更大的事。”

這洪夫人也是個秉性坦率的,大抵也是心中不忿,明明說著場麵話,還是帶了些情緒出來。

李夫人忙陪著笑,說了些道歉的話,順便那三個跪著的下人又遭殃了。因為李夫人作態發怒,三人扇耳光的動作更加用力,眼見臉已經紅腫青紫。

接下來就看秦明月這邊如何,眾人的眼光都望了過來。

而秦明月卻不禁看向祁煊。

祁煊一笑:“李夫人做了這麼多,爺再不借著梯子下來,倒顯得我故意找茬似的。隻是我希望你們能知道,她——”他伸手點了點身側的秦明月,“是爺罩著的人,以後倘若再發生這樣的事,老子新賬舊賬一起跟你們算了。”

這話與其是在對李夫人說,不如說是在對縮在後麵沒出來的錢淑蘭說,祁煊的態度很明顯,若是以後錢淑蘭再做出什麼針對之事,他可就不客氣了,連本帶利一起討要。

這是藏在話裡的暗話,哪怕李夫人此時再難看,還得笑著:“這本就是誤會,以後定然不會發生類似此種之事。”也算是變向替錢淑蘭承諾。倘若以後錢淑蘭再做出什麼事來,連李夫人也脫不了乾係。

祁煊這才點點頭:“既然已經沒事兒了,那咱們就走吧?”這句話是對秦明月說的。

秦明月先是點頭,旋即反應過來:“念兒他們……”

祁煊去看李夫人,李夫人立馬道:“因今兒府上臨時有事,所以接下來的堂會自然唱不了。也是本夫人叨擾了,累得貴班白跑這一趟,不過放心,該付的辛苦錢,一定不會少的,我這就讓人去知會貴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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