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點頭,祁煊當即領頭揚長而去。
出府的路上,洪夫人母女兩個是同祁煊兩人一起走的。
洪蘭溪拉著秦明月,走在後麵。
她咬著嘴唇,小聲跟秦明月道:“我娘說,我家初來乍到,不宜得罪人。再說了,若是事情鬨大了,恐與我清譽有礙。”
這個說法與秦明月的想法不謀而合,她並不意外。
“我不過是個唱戲的,也得罪不起這些貴人。”她笑容有些複雜地說。
顯然洪蘭溪還有點不甘願,“京城這裡真不好,規矩大,事情多,出府來玩兒一趟,還能鬨出這麼多事來。”
前麵的洪夫人似乎聽到了這句話,當即喊了一聲:“溪兒……”
洪蘭溪忙伸舌對秦明月笑了一下,嘀咕:“我娘管我管得緊呢。對了,你是在哪兒唱戲,以後我若是想找你,去哪兒找你?當然你也可以來我家找我玩兒。”說著,把自家所在的位置告訴了秦明月。
這是所謂的患難見真情,所以她獲得了基友一枚?
心中這麼想著,秦明月將廣和園的名號報給了她。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洪蘭溪又笑了笑,便蹦蹦跳跳跑到洪夫人身邊了。
而秦明月抬頭看了看前方不遠處那個高大的背影,也不禁加快了腳步。
若說來之前,她還驚歎詫異著李府的氣派和富麗堂皇,此時卻覺得這個地方莫名有些陰寒,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
*
洪夫人母女兩個坐著自家的馬車走了。
祁煊是騎馬而來,李府本是安排了馬車相送,卻被祁煊給拒了。
無法,兩人隻能步行。
其實祁煊倒是想兩人同乘,但他知道秦明月肯定是不會願意的。
他牽著馬,陪著秦明月走。
一路上因為兩人這奇特的樣子,引來不少人的目光。
不過內城相比較外城,閒雜人等少了許多,且都是眼裡都深淺的,一看兩人打扮,就知道這是貴人。生怕多看兩眼會招來了禍事,都是匆匆瞥上一眼,就趕緊調開了眼睛。
“那啥,你可以不用送我的。”一路無言,秦明月突然這麼說了一句。
她並不是不認識路,雖具體的路有些記不清,但大概的方位卻是認得,畢竟她也是來過好幾次內城了。
“讓你一個人走回去的事兒,爺可乾不出來。”
秦明月輕輕得哦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又走過了一條街,她突然停下腳步,麵色猶豫了一下,方才啟口道:“之前在蘇州,上元節那日,我……”
“你說那天的事兒?富貴是我的人。”頓了下,他似有抱怨道:“不是爺說你狼心狗肺,你這丫頭真是個捂不熱的!爺事事為你著想,你倒好,翻臉不認人,爺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還衝爺使脾氣。”顯然這廝還記著當初兩人在京城重見那日的事。
“我——”我了半天,才憋出來個心虛的‘沒有’。
其實想想可不是,人家費心費力地派人保護她,她反倒覺得人居心叵測。可關鍵是那會兒她並不知道那日是他派的人,且他之前確實‘居心叵測’。
秦明月突然有一種世界被顛覆的感覺,似乎一夕之間,什麼都變了。
見秦明月的樣子,祁渲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你該不會是不知道那日是爺派去的人吧?”
秦明月老實地點點頭。
“富貴那小王八蛋,是不是沒告訴你那句話?”
遠在蘇州的富貴,正受命往總督府而去,半路突然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他抬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大太陽,揉了揉鼻子,難道說他傷寒了?
“說了,可是我——”
“你以為人是莫子賢派去的?”
祁渲笑得十分燦爛,合則他好不容易打算弄場情趣,卻被人張冠李戴了?
見祁煊的樣子,秦明月莫名覺得有些害怕,但還是點了點頭。
祁煊一甩頭嗤道:“你真是高看莫子賢了,他可沒那種腦袋!”
好吧,這家夥損人都損得彆出心裁。
秦明月頓了一下,“謝謝你。”
“謝什麼,爺願意。換成彆人,倒貼爺都不願意。”他看著她頭頂上的發旋,恨不得拿手指頭去戳一戳,好讓她抬起頭來看自己。
秦明月垂了垂眼,又問:“那你能告訴我,到底是誰想害我嗎?”
“你想知道?”
她點點頭,因為對方的口氣,莫名有些不安。
“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秦明月抿了下嘴角,“你說呢?”
祁煊笑了下,摸了摸鼻子。
“假話就是沒人想害你,是拍花子的想擄了你去賣掉換銀子花。像你這種水靈靈的小姑娘,可是能換不少銀子的。”調笑的口吻,氣人的說法,突然話音為之一變:“至於真話嘛——”他頓了下,“賀斐家裡那婆娘因妒生恨,而有人也不想讓你活了,所以——”
他頓了一下,換了話音兒:“所以我覺得你還是跟了爺吧,有爺護著,也沒人敢招你。”
有人不想讓她活?
是誰?
幾乎是沒有任何障礙,秦明月想到賀家和莫雲泊家裡的關係。
一個國公之子,家裡人獲知兒子想娶一個戲子為妻,可不是該找了人將之置諸死地!畢竟電視劇裡裡,可都是這麼演的。
出乎意料,秦明月竟不覺得震驚,也是祁煊之後說的話存在感太強,讓她還來不及錯愕感傷。
像這種類似‘跟了爺’的話,祁煊對秦明月說過不止一遍,以前她都是惱羞成怒,現在卻沒了這種感覺。因為她總會忍不住想起,在她最孤立無援的兩次,不對,應該三次吧,總是這個人出手幫了她。
莫家人既然想要她的命,他們能順利的離開蘇州,想必這人也從其中做了什麼。那他們來京城,是不是這人意料中的事,還是即使他們不來,他也有辦法將他們弄來?
震驚的同時,秦明月突然有一種麵前有張天羅地網的感覺,壓得她幾欲喘不過來氣兒。
也因此,她並不再想敷衍對方,略微躊躇了下,道:“郡王爺的心意,明月領了。可明月曾說過,不為妾不做小,自己的夫君不允許納妾。”她自嘲地笑了一聲,又道:“這話並不是虛言,而是明月真心實意是如此想的。郡王爺身份高貴,而明月卻如那地上塵埃,兩者相差何止千裡,所以郡王爺還是彆拿明月開玩笑了。”
說完,她大抵覺得有些難以麵對祁煊,腳步匆匆地走了。
而站在原地的祁煊卻是摸了摸下巴,咕噥了一句,“爺本來就沒想納你當妾啊……”
隻是這聲音近乎耳語,而秦明月又走得太快,自然是沒聽見的。
*
祁煊一直尾隨秦明月到了廣和園,才轉身離去。
而秦明月明明知道對方一直跟在身後,卻一直佯作不知,好不容易進了門,她才鬆了一口氣下來。
進了園子,老郭叔念兒他們還沒回來,秦明月回了房,悄悄將身上的衣裳換下,收了起來。
等老郭叔他們回來,提出自己的疑惑,秦明月自是找借口敷衍過去了。
她並不想讓大家知道之前在李府發生的事,認真說來是不想秦鳳樓知道。其他人都沒有多疑,倒是樂叔彆有深意地看了秦明月一眼,卻並未說什麼。
而與此同時,李府。
錢淑蘭捂著臉嗚嗚地哭著,李夫人麵色複雜地坐在一旁。
旁邊還有李思妍,也是滿臉複雜以及震驚的模樣。
她根本沒有想到,暗地裡竟然發生了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