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第六十八章==

不過這次秦明月倒是料想錯了,祁煊巴不得她成天連戲園子都不出,怎麼可能會沒事找事讓人幫她安排什麼堂會,這事是孫珩自己乾出來的。

孫珩這人有點矯情,當著祁煊的麵嘴裡說挺瀟灑,實則心裡早就後悔了。越是研究秦明月此人,他越是覺得看不透她,她的麵孔很多,但每一次見到都能給他一種全然不同的體驗感。可男子漢大丈夫,說到要做到,所以他其實一直默默地關注著秦明月。

知曉她惹出大亂子,知曉如今廣和園遭了冷遇,他就想怎麼也要幫一把。於是才會有他和自己的幾個豬朋狗友打了招呼,安排了請廣和園來府裡唱堂會的事兒。

南寧公府和敬亭侯府隻是打了個開頭,後麵還有好幾家正打算往廣和園送話。

其實事情發展到今時今日,很多人都看出來整件事與廣和園並沒有太大的關係,充其量就是被人當刀使,背後主使人就是那安郡王。

至於安郡王背後的人,不用想就是惠帝了。

上麵人是沒功夫和一些下等人計較的,就算有那小鼻小眼想泄恨的,也得能這節骨眼過去。等這節骨眼過去後,就如同祁煊所言,他也回來了。而目前廣和園之所以會遭了冷遇,不外乎大家剛開始都想避諱,等了解其中的關竅後,倒是不用避諱了,可大家都不見動靜,誰也不想打這個頭陣。

孫珩雖是個紈絝,從小也是在宮裡在京城廝混長大的,一些暗裡機鋒自然深諳在心。有他幫著開個頭,想必廣和園也不會再遭冷遇了。

不過這一切秦明月並不知道,她還隻當是祁煊安排的。

閒話少敘,廣和園這邊連著接了幾處府上的堂會,到底也是有真本事在身,雖不若之前那樣引來無數人追捧,但也是滿堂喝彩。

京中許多貴女突然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最近家中那不成器的紈絝哥哥突然好懂自己的心意,竟將那廣和園請來家中唱堂會了。

對於這些個大家閨秀們,朝堂上的事和她們的生活是挨不著邊的,她們日裡閒著在閨閣中,能尋到的樂子極少,好不容易出一次門,不是燒香就是禮佛,實在乏味得緊。能坐在家中就能看到風靡整個京城的戲,還能約三五個好友一同吃吃茶,可不是一大美事。

她們自然不知道,她們的哥哥們不過是因為想巴結,亦或是人提了抹不開麵子,總而言之與愛護妹妹是掛不上邊的。

這日,汝陽侯夫人過壽。

因為不是整壽,所以並沒有大擺,隻是約了三五個相好的夫人,和自家的一些親戚女眷們過府吃宴。

衡國公夫人也在受邀之列,她和汝陽侯夫人是多年的交情了,兩家又結了親,不管從什麼方麵來看,她今日必然要過府賀壽。

不光她來了,正是新婚燕爾的莫雲泊和錢淑蘭都來了。

是錢淑蘭纏著婆婆和夫君要來了,因為她也聽說了今兒汝陽侯府請了廣和園的班子來唱堂會,十分好奇讓眾人爭相議論的戲到底是怎樣的。

“你個頑皮的,喜歡看戲就請了班子回府演了你看。不過你耿姨之前也提過,讓我帶你倆過府做客,即是如此便同去就是。”

錢淑蘭滿臉喜悅,莫雲泊卻是笑得勉強。

打從兩人成了婚之後,他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的少了。

錢淑蘭眸光一閃,湊了過來:“子賢哥哥,你不知那廣和園的戲可好看了,聽人說和一般的戲不大一樣。”

不大一樣?莫雲泊不免怔忪了一下,自是想到了白蛇傳,也想到了秦明月。

他這段時間一直閉門在家,自然不知道廣和園如今在京城的風頭。

既然衡國公夫人都答應了,三人便一同出門,分坐兩輛馬車到了汝陽侯府。

到了地方,汝陽侯夫人忙命人將他們引到了裡麵去。

“快來我看看,真是一對玉人兒啊!”

汝陽侯夫人四十多歲的模樣,滿臉紅光,可以看出今日心情不錯。她身穿醬紅色遍地金長褙子,梳著高髻,帶著一水的赤金紅寶頭麵,顯得格外的雍容華貴。

莫雲泊行了禮,錢淑蘭膝蓋剛彎下,就被汝陽侯夫人拉了起來。

“你倆是新人,這新婚燕爾的來給我這個老婆子賀壽,我可不敢受你的禮。”

錢淑蘭滿麵嬌羞地偎在她身邊,“耿姨不老,還年輕著呢。”

衡國公夫人在一旁笑著道:“再是新婚,也是晚輩,今兒你過壽,受得他們這一禮。”

“瞧瞧這小嘴甜的。”汝陽侯夫人打趣完錢淑蘭,又去和衡國公夫人道:“行了行了,就你外道,我說不受今兒就不受。”

衡國公夫人一臉的笑:“好好好,今天你最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這話一落下,旁邊坐著的幾位夫人奶奶們都捧場的笑了起來。

因為這裡女眷多,莫雲泊自是不宜久留,告罪下去了。不過今兒汝陽侯夫人的幾個兒子都在,拉著他去了男人們那邊喝茶說話。

到了午間,自是吃席喝酒。

酒過三巡,茶也喝了,下人們過來稟道說戲台子那邊也準備好了,大家自是看戲去。

汝陽侯府也算是富貴了幾代的簪纓世家,府邸格外氣派豪華不說,戲台子也不是那種小門小戶可比的。

偌大的一個院子被專門建成看戲的地方,正北正東正西三處各建了三棟樓高兩層的觀戲樓,而正南處則是一個偌大的戲台子。雕梁畫棟,彩繪描金,一股富貴之氣迎麵撲來,一看就知道乃是頂頂富貴的地方。

也幸好廣和園的人出入公侯之家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倒也不見局促。那邊一傳話說貴人們馬上就到,這邊就已經準備就緒了。

又讓大家等了差不多兩盞茶的時間,才見一眾衣衫華麗的女眷從門處進來。這邊女眷們剛到沒多久,男賓們也來了。三棟觀戲樓,足夠大家坐得寬敞鬆散。

三聲鑼響,戲開始了。

……

打從那角兒一上來,坐在正東那處觀戲樓二樓的一個男人眼睛就直了。

這邊坐的都是些各家各府上的公子哥們,能坐在一起,關係都比較親近,甚至還是連著親的親戚們,說話自然無拘無束。

汝陽侯府嫡幼子耿衝,素來和莫雲泊關係不錯,見莫雲泊望著戲台子出神,順著望了過去,看見那台上如嬌似玉的人兒,當即笑得戲謔:“我可不知子賢還有這等癖好,你可是剛成親的人,難道是我那弟妹不夠溫柔懂事,竟讓你這苦行僧似的性子,也忍不住去偷看長相貌美的‘女人’?”

耿衝比莫雲泊年長兩歲,本人早就成了親,也是風流公子哥一枚。不說尋花問柳,流連煙花之地,家中姨娘小妾也是不少的。他之所以會說莫雲泊是苦行僧,也是莫雲泊不沾女色是出了名的。尋常你叫他做什麼都好,但凡提到去哪處喝花酒,他都是敬謝不敏。

莫雲泊還處於震驚之中,耿衝見他不答,心中詫異之餘,忍不住道:“這叫秦生的戲子你彆看他長得比女人還美,實際上是個男人……”

不待他把話說完,莫雲泊驀地打斷道:“你說她叫秦生?”

問話的同時,眼睛依舊還盯著戲台子那處,其中閃過了痛苦、茫然、震驚、回憶,種種複雜無以言表。

明月!你怎麼會來了京城!是來找我的嗎?他看著台上那宜嗔宜喜的人兒,眼睛都舍不得挪開。

耿衝點點頭,“外麵都是這麼稱呼,至於是本名還是藝名,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我提前跟你打聲招呼,你小子看戲歸看戲,我也知道這廣和園的戲好,這叫秦生的角兒生得也招人,不過有件事你得先知道,這小子可是安郡王的人,我見你和那安郡王交情不錯的樣子,彆為了個戲子隨意開罪了人。”

安郡王?安郡王的人!

莫雲泊突然坐不住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到底發生了什麼?

難道說榮壽一直沒死心,所以把明月弄來了京城?那當初自己托他交給明月的信,他到底有沒有交?

好你個榮壽,朋友一場,你明知我與明月的關係,竟然、竟然……

莫雲泊倉促離席,並沒有引來多大的關注,耿衝見此也知道這其中肯定另有端倪,心想自己莫怕是說錯了話。可翻來覆去的想,也沒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遂也不想了,專心致誌去看戲。

隻有正北那處觀戲樓上有人注意到這裡,錢淑蘭笑得一臉嫻靜,眼睛轉回戲台子上麵。心裡卻是想道:安郡王你羞辱於我,我就讓你背上搶朋友女人的名聲。至於她那夫君,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和喜歡的女人一起背叛,想必這會兒心裡十分難受吧。

不過沒有關係,回去後她會好好安慰他的,子賢哥哥你終究屬於我,也隻能是我。

而與此同時,戲台子上的秦明月也滿心震驚。

大抵是演戲的感覺格外敏銳,所以她感覺到有一道目光注視感很強烈,便不經意地看了過去,誰曾想竟然看到了莫雲泊。

到底也是處驚不變慣了的,她隻是動作略微停頓了一瞬,就若無其事調開自己的視線,不再去看那處,繼續跟著劇情接著往下演去,可心裡卻是宛若滾了的開水鍋一般,來回不停地翻滾著。

心裡亂得厲害,可是想了一會兒,她就不想再想了。

其實早就應該會想到這一遭,畢竟京城也就這麼大的地方。早在她於廣和園登台之時,她就預想到會與莫雲泊有再見的這一日,秦明月在腦子裡想象過各種各樣兩人相見的情形,各種情形都想到過,所以她不該吃驚是不是?

這麼想著,心到底是平靜了下來。

一場戲罷,換下了衣裳,秦明月就開始催促大家趕緊收拾,好離開汝陽侯府。

說是這麼說,這麼多東西要收拾、拆檢、裝箱,還是直到天快擦黑才出了汝陽侯府。

等到了廣和園時,已是暮色四合。

大家正從側門往裡麵搬箱子,也就秦明月一個人閒著,她就站在那裡幫著看東西。

好不容易等東西搬得差不多了,她正打算進去,突然被人從身後叫住了。

“明月。”

她的背有些僵硬,不想回頭,可那聲音又叫了一遍。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著扭過頭來,“你怎麼來了?可是有事?”

就好像以前兩人說話時那樣,似乎之間並沒有發生那一切,並沒有發生自己毀諾,兩人情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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