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全福人曹氏走了過來,一臉笑的道:“真是宛如天仙般的玉人兒,我這些年見過的新娘子也不少,可像月兒這麼漂亮的,還是第一次見呢。”
這曹氏的夫家也算是宗室,不過與祁煊這一脈就隔得比較遠了。那要追溯到□□那會兒,曹氏夫家這一脈最早乃是□□的兄弟,被封齊王。齊王建府,娶妻生子,繁衍子嗣。按大昌製,親王的長子封王世子,其餘子為郡王;郡王長子乃是王長子,以後襲爵,其餘諸子封鎮國將軍;鎮國將軍的長子襲位鎮國將軍,其他諸子為輔國將軍。
而這曹氏的丈夫就是一位輔國將軍。
到了他們這種位置,都是領閒差,吃祿米的爵位。不過這曹氏是個八麵玲瓏的妙人兒,在宗室裡人緣極好。提起她,哪家的王妃夫人們都得豎起一個大拇指來,不然這次祁煊也不會請她過來。
按照親戚關係,秦明月嫁給祁煊以後,要稱呼她一聲嫂子。雖人還沒嫁過去,不過這曹氏來了之後就一口一個郡王妃叫我一聲嫂子就成,秦明月也隻能順時隨俗。
“嫂子誇獎了。”
曹氏笑眯眯地直擺手:“可不算誇獎,我這說得可是大實話。怪不得榮壽那小子定要娶你,以前聖上皇後皇太後給他挑了多少貴女啊,他個個都看不中,說人家長得不齊整。讓我看來,合該是像月兒這般有著傾城之色的玉人兒,才能做上這安郡王妃。”
不得不說這曹氏真會說話,隻可惜秦明月可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在這裡誇一名女子長得漂亮能嫁入高門,那是最好聽的話。但在現代卻微有瞧低之意,尤其又是從低往高處嫁。端看人怎麼想,幸好秦明月是個愛多想之人,不然指不定心裡多不是滋味了。
這時,香巧來報兩位公子來看姑娘了。
曹氏順勢跟丫頭下去喝茶,給人家兄妹幾個挪地方。等曹氏離開後,秦鳳樓和秦海生這才從門外邁進來。
二人都是一身錦服,看起來格外與尋常不一樣。
望著一身紅色嫁衣的妹妹,秦鳳樓心中頗不是滋味,想說什麼又無從說起。他畢竟是個大男人,又是做哥哥的,根本不知該囑咐什麼。
還是秦海生率先開口了,“若是他欺負你了,你就回來。”
秦明月點點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強製不讓其流出來。
穿過來近兩年多的時間,她已經把眼前這二人當成了自己的親哥哥,有哥哥在的地方就是家,可惜她就要出嫁了,
她強撐起笑容:“我是做妹妹的,做妹妹的都要出嫁了,大哥二哥該抓緊些自己的人生大事才是。小妹還等著兩個嫂子進門,到時候多給我生幾個大胖外甥。”
兩人失笑搖頭,秦鳳樓道:“你這丫頭真是頑皮。哪有做妹妹的操心哥哥的人生大事。”他望了秦海生一眼,又道:“我和你二哥自有主張,不過這事急不得,咱們如今都忙,哪有功夫去張羅這些事。”
“再忙連娶妻生子都顧不上?反正我還等著做姑姑呢。”秦明月嗔道。
經過這麼一打岔,離彆的感傷就淡了許多。
其實以後也不是不能見麵,秦氏兄弟在京城,安郡王府也在京城,回來一趟也不過是坐馬車出門的功夫。
這時又有人來報,說禮部侍郎洪家有人上門道喜了。
兄妹三人麵麵相覷,要知道今日秦府可是沒有請外人做客。畢竟他們在這裡沒什麼親戚朋友,頂多就是戲園子裡的自己人,而秦鳳樓雖去了太樂署當差,但極少聽他提起太樂署的事情,想必在那裡也是沒什麼知交好友的。
倒是秦明月眸光一閃,想起當初在李家那番遭遇,以及那個格外與一般女孩子不一樣的洪蘭溪。那洪蘭溪事後倒曾來找過她一次,可惜彼時她不在,還是事後聽戲園子裡人說的。
不多時人被引了進來,果然是洪蘭溪。
“我那次好不容易出一趟門去找你,可惜你不在。早就聽說你今日大喜,我娘和我爹都去了鎮北王府吃酒,我托辭說來找你,我娘才放我一個人出來。”
洪蘭溪身穿鵝黃色金絲芍藥團花褙子,蔥青色十二幅繡忍冬紋的湘裙,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梳了一個隨雲髻,頭戴金累絲孔雀銜珍珠串步搖,端得是倩麗大方。
此人也是個自來熟,從外表來看怎麼也是一端莊的大家閨秀,可一張嘴就有些露底了。
秦明月正想著與她說什麼,就聽她又道:“我剛來京城沒多久,我娘日日拘著我在家裡學規矩,算得上朋友的就你一個。今兒你大喜,我怎麼也要來送送你,你不會覺得我唐突吧?”
話都說成這副樣子了,還怎麼覺得唐突,且秦明月也挺喜歡她這種性子的,當即搖了搖頭道:“我得謝謝你,謝謝你來送我。我在京中也沒有什麼朋友,你也算是第一個吧。”
她一麵說,一麵引著洪蘭溪去坐,又吩咐香巧幾個上茶。
之後的時間裡,俱是洪蘭溪嘰嘰喳喳不停地說,而秦明月有一句沒一句與她聊著,時間倒也過得挺快。仿佛這不是依依不舍的送嫁,而是小姐妹之間的家常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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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另一頭,到了吉時,迎親隊伍就從鎮北王府出發了,
一路上引來無數人爭相圍觀,幸好有五城兵馬司和京衛指揮使司的人維持現場秩序,不然還指不定亂成什麼樣。
無他,皆因這迎親隊伍與尋常的不大一樣。
隻見偌長一條隊伍,領頭的是幾個騎著白色駿馬身穿鎧甲的騎士。為首的那一位頭戴金鳳翅盔,一身魚鱗金甲,肩披猩紅色披風。但見他身材高大碩長,劍眉星目,鬢似刀裁,這一身裝束襯得他威風凜凜、氣宇軒昂,格外的英偉不凡。
而其身後幾名騎士也是一身鎧甲,卻是魚鱗銀甲,同樣肩披猩紅色披風。
還沒見過迎親之人是如此穿著的,若不是其後麵跟著掛紅結彩的八抬大轎,並有敲鑼打鼓鳴鑼奏樂的吹打班子,以及負責撒喜錢的紅衣之人,還真以為是哪個將軍打贏了勝仗班師回朝。
這麼看來為首那位身穿金甲之人就是安郡王了?
這還是安郡王第一次出現在京中老百姓眼裡,世人俱傳這安郡王是個身高八尺,手撕活人的混世大魔王。雖之後因有賑災之舉,一改之前的壞名聲,但人們還是沒見過其本人的。
此時看來這安郡王哪裡是什麼魔王,明明就是一英挺威武的男子。
孫珩騎在高頭大馬上,有些不舒服地扭了扭脖子。
彆說外人沒見過這麼迎親的,他也沒見過。可那位爺決定迎親之時不穿喜服,而是改穿盔甲,為了與之相符,他們也隻能跟著弄這麼一身裝束。
一眾尋常在世人眼中鬥雞走狗玩世不恭的浪蕩子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穿如此正式衣裳。不自在自然是有的,可看見路旁的大姑娘小媳婦們,俱都一臉心蕩神馳地望著自己,頓時一種豪氣乾雲之氣由心中發出。
“嘿,爺明兒大婚時也這麼穿。”其中一人說道。
“切,就你這樣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你怎麼說話的,想乾架是不?”
“來來來,爺怕你不成。”
為了不有損形象,這幾人都是壓著嗓門說話的,祁煊好不容易端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俱都被他們破壞了。
“都給爺閉嘴!”
頓時竊竊私語聲沒了,大家清清嗓子都擺出一副威儀樣,弄得好像並不是去迎親,而是去打仗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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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裡都能聽見外麵鞭炮大作之聲,由遠至今。
彩兒急急從外麵跑進來:“姑娘,來了,迎親隊伍來了。”
室內頓時一陣亂,洪蘭溪當時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有些手足無措地望著秦明月,香巧香桃忙著去找蓋頭。秦明月被她們這一番弄的,也有些六神無主了。
這時,薛媽媽從門外走了進來,“慌什麼,香巧你扶著姑娘再去補一遍妝,香桃你去取鳳冠和蓋頭來。迎親隊伍剛到門口,不著急,咱們還要等兩位公子。”
於是秦明月便被扶到妝台前,又略施了一層脂粉,並將之前喝茶蹭掉的胭脂補上。這時香桃取來鳳冠和蓋頭,薛媽媽上前檢視了一番秦明月的儀容,才鄭重地將鳳冠戴在她頭上,並將蓋頭幫她蓋上。
頓時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紅。
似乎有人進來了,外麵也越來越吵,門外鞭炮大作,不絕於耳。
隨著一陣劈裡啪啦的鞭炮聲響,秦明月被人扶上了背。
“小妹,彆怕,大哥背你出去。”正是秦鳳樓。
從蓋頭下看去,還能看見身邊跟了一雙黑色的靴子,秦明月知道這是她二哥秦海生。
一步一步,感覺自己從屋裡到了屋外,一路慢慢前行,秦明月終於忍不住濕了眼眶。
直到有一雙並不陌生的手扶住自己,她順著蓋頭下看去,隻能見到此人似是穿了一身金甲,因為入目可以看到金甲下緣的魚鱗片。
“我把月兒交給你,你要好好待她。”
“一定。”
直到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秦明月才恍然意識到此人是誰。
金甲?
她不禁一愣。
同時也有一種失笑感,他該不會還弄了一朵七彩祥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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