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以前香巧幾個一直在私下裡擔憂這事,郡王妃嫁給郡王爺日子也不短了,雖是夫妻二人聚少離多,可也該有點好消息了。做下人的就是如此,巴不得主子千好萬好,自己也能好。之後因為太忙,大家倒也忘了這茬,誰曾想郡王妃竟在這時候有了,可不是讓大家都喜出望外。
秦明月也很高興,兩輩子還是第一次當娘,雖心中早有預料,但當香巧幾個向她連連賀喜之時,還是忍不住喜上眉梢。
這麼算來,是上一趟他來廣州時懷上的。
香巧幾個知道了,薛媽媽自然也知道了,跟著富貴也知道了,趕忙命人給還在福建的祁煊報喜。
喜訊傳過去,祁煊當天晚上就坐著水師的戰艦來到廣州。
這廝第一次當爹,高興得簡直不知道怎麼才好,手足無措的,即想摟著秦明月過來親一口,又怕傷著她的肚子,那模樣彆提多好笑了。
“行了你,又不是什麼大事,值得你這樣!”
此時祁煊也拉回了一些理智,得意道:“不虧爺辛苦耕耘。”
秦明月麵紅耳赤地輕呸了他一口。
小兩口分享了下即將當爹當娘的喜悅後,這當娘的不免就開始擔心起當爹的來,問道:“朝廷那邊關於開海禁的事怎麼說?”
祁煊皺起眉:“你彆操心這些,這事有的拖,我看至少得拖個一年半載的。你隻管該吃吃該喝喝,養好自己的身子,外麵的事有爺看著。對了,我把福祿從京裡叫來給你幫忙,以後商行這邊的事,你彆插手,再讓爺知道你不聽話瞎折騰,看爺怎麼收拾你!”福祿也是個太監,和德全一樣當年被分派在祁煊身邊侍候,之後他出宮建府,就跟了出來,也是祁煊的心腹之一。
聽到這話,秦明月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發梢。
她知道自己最近有些忙過了頭,有身子這麼大的事竟然不知道,幸好這胎還算穩,頭三個月不知不覺中就過去了,也沒出什麼岔子。
“我知道了。”她喏喏道。
見他還是瞅自己,她連忙保證道:“我向你保證,一定不再管生意上的事。”
祁煊這才放過她。
*
祁煊在廣州這裡呆了三日就離開了。
不是不想把秦明月帶在身邊,可如今他正處在風頭浪尖之上,朝堂之上因為海禁之事鬨得多厲害,暗地裡就有多少人恨他。
祁煊並沒有告訴秦明月,他已經連著碰上了兩次暗殺,幸好他早有防備,身手還算不錯,才沒出岔子。
這種時候,他自然不敢將秦明月帶在身邊。
大隱於市,誰也想不到安郡王妃竟在廣州,還是啟明商行的東家。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朝堂之上關於開海禁之事一直相持不下,而福建這邊祁煊一直有條不紊地進行著自己的計劃。
經過數月的相處,如今水師上上下下俱是對祁煊信服不已。也是祁煊會收買人,他特意在水師定下這樣一條規矩——
舉凡能給水師做出貢獻,除過軍餉以外,還另有銀子可分。例如每次負責帶隊出去保護出海商人,上到軍官,下到一個小兵卒,都能從‘保護費’中分到一定比例的銀子。根據官位不同,職責不同,比例也不同。
像舵手炮手這類,分到的銀子就多點,尋常在船上打雜的,自然就少一些。官位越高,所分銀子越多。
當然祁煊不在其內,他說過,不與下屬爭利。
不光如此,水師每次買進賣出的貨物,也都會拿出一部分盈餘給大家分。出海的有,在家呆著的沒有,不過祁煊特意定出一個輪序表,大家輪著來,誰也不漏下。
其實這就是之前一些水師軍官私下謀利的辦法,不過以前是將領軍官們吃獨食,下麵有的能喝湯,有的連湯都喝不上,而如今變成了與大家一同分享。
公開、公正、公平,多勞多得,有本事的多得。
這道命令下發,讓許多低級軍官兵卒一改早先的消極不振。而那些被上級軍官克扣軍餉,甚至當苦役壓榨的普通兵卒們,人人都對祁煊敬佩愛戴不已。
要知道不管在哪個軍營,普通的兵卒還是占大多數,有了這麼一大群人的擁護和愛戴,祁煊如今在水師的威望是如日中天。
那是指哪兒打哪兒,根本不帶猶豫的。
而與此同時,水師中那些需要修補的船,正在修補著,船上被卸掉的火炮也正在慢慢補齊。
水師艦隊的規模越來越大,力量也一天比一天強大,而祁煊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隔三差五就帶著水師的艦隊出去巡防。
說巡防是假的,打擊走私才是真。
但凡沒有經過福建水師允許下海的,一概按律論罪。
一旦被在海上截住,貨物全部抄沒,人也拘回水師提督署。
想回家?簡單,拿銀子來贖。
美聞其名,觸犯朝廷律法,是要受到嚴懲的。
你說我徇私枉法?
對不起,朝廷政令如此。
你說為何水師就能出海走私?
我們不走私,你拿銀子來給水師建造戰艦,保衛大昌沿海邊境?
再有異議,自己去跟朝廷說吧,爺可沒功夫陪你們瞎扯。再瞎扯,可就真按律處置了,按大昌律例,私下走私出海者,家產抄沒,重則斬首。
這麼一來肥了水師的荷包,水師上下樂嗬嗬,而那些豪商以及他們背後的官員們,則都是噴一口老血,被慪得不輕。
想挑事把安郡王弄回京,哪知這次惠帝出奇的堅決,說安郡王乃是棟梁之才,如今水師需要這樣的人替朕鎮守著海域。
就這麼磨著拖著,開海禁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其中有不少曾經也是反對開海禁的官員,比起沒生意可做,給朝廷繳納商稅,以及要和彆人分一杯羹,算得了什麼?有生意可做,才又進項,沒生意可做,毛都沒有一根。
*
又是一年冬去春來,如今的福州再現前朝之時的繁榮景象。
每天都有出海商人從這裡出發,或是去琉球,或是去呂宋。
暫時福建水師隻開通了這兩道航線。
至於朝廷如今還沒有下發開海禁的政令,這還有區彆嗎?給福建水師提督署繳納一定的銀子就好。雖是價錢高了些,但無奈人家服務好,不但全程護送,且從未出過軍爺們欺壓商人的事情。
甚至一些小商人也蜂擁而至,如今水師的戰艦多了,也願意將船租出去。這天底下就沒有一家可以做完的生意,你好我好大家好。
水師的人笑了,一些早先沒有門路的商人們笑了,琉球那些夷人們笑了,惠帝也笑了。就是那些潑不下臉麵的大豪商,以及他們背後的人笑不出來。
罷了罷了,還有什麼好堅持的,大勢所趨。
朝廷那邊終於將設立市舶司的事提上日程,一旦市舶司設立,就是海納百川的景象。是時不光大昌的商人可以出去,外麵的商人們也可以進來。
開隆十八年三月,朝廷重設市舶司於福州,民心所向,舉國歡騰。
而也就是在這一日,足月待產的秦明月發動了。
*
早在臨產期之前,祁煊就扔下身上的一切事務,秘密來到廣州守著秦明月。
可惜一等不來,二等還是不見動靜,眼見到了市舶司開設之日,這種時候生為福建水師提督的祁煊怎麼都要出麵的,於是他便回了福建。
誰曾想就是這個時候,秦明月發動了。
幸好生產之前要做的準備,早在半月之前就提前做好了,接生的穩婆也請來住在家裡。香巧香桃薛媽媽幾個,都在身邊守著,倒也沒什麼好怕的。
怕倒是不怕,就是疼,即使秦明月心中早有準備,也被疼得眼淚花直轉。
早先感覺還不強烈,也是不太頻繁,可真當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宛如潮水般湧來,即使鎮定如她,也有一種想撞牆的衝動。
“王妃,您忍著些,女人都要過這一關,富貴已經派人去福州了,等您把孩子生下來,一準能見著王爺……”薛媽媽在一旁低聲安撫著。
而秦明月則在穩婆的指引下,吸氣、呼氣、使勁……
時間到底過去了多久,她已經不知道了,所有的神經都聚集在下半身。意識開始漸漸麻木,漸漸模糊,好想睡過去,但最後一根神經還繃著。
“王妃,您千萬不能睡。來,喝些參湯攢些力氣……”
被人扶著往嘴裡灌了些東西,似乎又有了精神,但疼痛感卻更清楚了。
又是一波排山倒海的陣痛,秦明月突然感覺身下一鬆,有什麼東西出來了。
“哇……”
一陣嬰兒的啼哭聲衝破清晨的薄霧,東方泛起魚肚白,天亮了。
同時,房門突然從外麵撞了開。
“月兒……”
作者有話要說: 生娃了→.→
如今值得慶祝的時刻,麵麵來求一發營養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