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心中冷笑,麵上卻是不顯:“讓你去你就去,難道本世子夫人使喚不動你?”
“夫人您稍候,奴婢這便下去準備。”她心緒紛亂就下去了。
不多時,水打上來,幾個大丫鬟卻是站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模樣。
再沒見過哪位夫人是用冷水洗漱的,就好比府上的主子們,熱水也就罷了,有的甚至奢侈的用羊奶洗臉沐浴。
冷水?
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可秦明月有真沒跟他們開玩笑,見水打上來,她也懶得再去使喚那些丫鬟,拿過綠柳手裡的棉帕子在盆中浸濕。
索性現在還不到八月,遼東的天也算不得很冷,水倒是不冰。
她將帕子擰乾,先去給昀哥兒擦手擦臉。帕子還沒上身,一旁的丫鬟就驚呼道:“夫人,當不得如此,哥兒還小,怕是會著涼。”
秦明月置若罔聞,拿著帕子輕輕地給昀哥兒擦臉。
不是她不拿兒子當回事,而是昀哥兒打小暑天裡用冰,隻要不是冬天,日日沐浴。從來不用溫度高的熱水,隻用溫水,早就練出來了,身體健壯得和他爹如同一轍。長這麼大就沒病過,偶爾有個傷風感冒什麼的,也都是不用藥,讓孩子自己扛,沒兩天就好了。
薛媽媽也曾說過她這樣不行,小孩子就得精細著養。可秦明月嘴上都是好,該怎麼乾還是怎麼乾,久而久之薛媽媽也不說了,知道自己王妃這是對哥兒好呢。
一旁幾個丫鬟連聲驚呼,昀哥兒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還主動伸出小手讓娘給擦擦。他娘這麼給擦習慣了,每次用飯前或是玩耍後,都得洗臉擦手,他也是知道的。
旁邊的祁煊嫌這些人吵,皺眉冷哼了一聲,這些丫鬟忙噤住了聲,眼光卻是連連閃爍。
綠柳忍不住瞪了綠翠一眼,若不是她從中使壞,至於讓世子夫人用冷水洗漱。大人也就罷了,頂多就是受些苦頭,可若是小世孫著涼生了病,世子夫人借故鬨騰起來,她們就全完了。
尤其王爺剛從撫順回來,想著王爺冷硬的臉,以及犯事犯到王爺麵前,被他命人拖下去軍棍打死的下人……
綠柳不禁抖了一下。
這府裡再是二公子和二夫人的天下,世子還是王爺的親兒子,小世孫還是親孫子。親兒子親孫子再不受待見,那也是主子,二公子二夫人有王妃護著,可她們沒有,還不是關鍵時候就被犧牲了。
綠柳越想越怕,再也忍不住了,忙上前一步道:“夫人,奴婢這便去催催水房,看熱水燒好沒。您再等等,千萬彆凍著了小世孫。”說著,她也不等秦明月點頭,就下去了。
而一旁的綠翠,其實心中也十分忐忑,她被人指使暗中給新來的世子夫人和世子下絆子。如今王爺歸來,王妃擺宴,府上的主子們都會到,還能有什麼讓這一家三口遲到更好的絆子。
所以水房那邊明明有熱水,她卻說沒有。卻萬萬沒有想到,世子夫人根本不等,竟讓她們端來冷水洗漱,還拿小世孫做筏子。
與綠柳所想一樣,綠翠這會兒也是越想越慌,打從心底開始往上冒著寒氣。
不多時,熱水就來了,整整提來了兩大桶。
綠柳還說了,水房裡還在燒,並笑得十分討好。
秦明月但笑不語。
既然熱水充裕,索性一家三口都細細的洗一遍。這一路上風塵仆仆,簡單地擦擦不過是事從緊急,如今有熱水不享受是傻子。
她也沒讓丫鬟們服侍,讓她們把水倒進浴桶,另放兩桶擱在旁邊備用,便讓她們下去了。
經過這麼一出,綠翠完全沒有想拖延時間的念頭了。
她覺得自己所想的這個辦法真是蠢,若是隻有世子和世子夫人也就罷,量他們也不好意思當著人麵訴苦。可如今世子夫人竟拿小世孫當筏子,若是時世子和世子夫人被問責,把小世孫的遭遇亮出來,說不定不但不會被問責,還會鬨出大亂子。
她越想越心慌,不住地看著外麵的天色。心想世子夫人到底在洗什麼,怎麼還不出來。
站在一旁的綠柳瞥了她一眼,“我告訴你,等會兒若是出了事,彆連累我。”
“還有我,是綠翠說沒熱水的,害世子夫人用冷水給小世孫洗漱。”綠娥也道。
旁邊的綠蔓雖是沒說話,但眼裡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
綠翠氣急敗壞,指著她們:“好,你們真好!”
“當我們不知道你是二夫人院子裡的人,二夫人怎麼命你做事那是你們逸翠園的事,彆連累我們。”
這綠字輩的幾個丫鬟都是臨時從各處抽調出來的,以前都不叫這名,是臨時現改的,為了稱呼方便。都在一個府上做奴婢,誰不知道誰的那點事,綠翠是逸翠園出來的,會鬨出這出自然不做二夫人以外的人著想。
綠翠氣急敗壞,連連冷笑:“好哇,現在倒知道往我頭上推了,你們當我不知你們的老底?方才我說沒熱水的時候,你們可沒一個吱聲的。跑不掉我,也跑不了你們在場的每一個。”
聽及此言,綠柳幾個更是恨綠翠連累了自己,同時也不免著急了起來。
是啊,世子夫人到底在洗什麼,還不趕快出來,眼見時候就快到了。
浴間裡的秦明月,聽到外麵隱隱的說話聲,衝祁煊得意一笑:“吵起來了。”
“瞧你得意的,就是咱們昀哥兒可憐,被娘拿出來當筏子用。”祁煊抱著已經洗白白的昀哥兒,衝秦明月挑釁。
他本是玩笑之語,哪知秦明月卻有些惱羞成怒了。
“什麼筏子不筏子的,以前在福建那會兒是誰背著我給昀哥兒吃涼碗子的。”說著,她也有些心虛,聲音低了下來,“她們這麼刁難,我本打算就這麼著了,誰知道她們這麼不禁嚇,一嚇就把熱水給嚇出來了。”
祁煊也知道自己嘴賤了,忙道歉:“爺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嘴賤了。
秦明月當然知道他沒有彆的意思,就是心裡不舒服,為了一些熱水,竟鬨出以昀哥兒做筏子的事來,雖她沒有這個意思,但心裡就是不舒服。
她越想越生氣,忍不住心生一計,打算好好治一下這幾個丫頭,也算是敲山震虎。
於是,輪到她沐浴的時候,刻意地又磨蹭了一會兒。
等裡麵叫人的時候,綠翠幾個甚至有一種感激涕零的感覺,趕忙就進去了。
可等更衣的時候,又碰上事了。
祁煊他們根本沒有體麵的衣裳可穿,他們這趟而來,本就是經過喬裝打扮的,不符合身份以及會暴露身份的一概沒有帶。一人也就兩身衣裳,全部都是那種半舊的棉質衣裳。
包括昀哥兒也是。
更不用說秦明月要戴的首飾了,根本沒有。
按理說,祁煊和秦明月該感到窘迫的,可兩人反而處之泰然。
綠翠幾個急得團團轉,不禁在心裡埋怨起二夫人不夠大氣,太會惹事。
於此時此刻的她們來講,因為之前那事,她們巴不得今晚能順順遂遂地過去,彆出事把她們牽扯進去。
經過方才那一出,她們已經意識到這個世子夫人不是善茬。能拿親兒子當筏子用的女人,能是善茬?
綠翠越發肯定等會去了宴上,世子夫人肯定要借機鬨事,忙自動請纓去找管事媽媽安排。
其實像這種情況,明知道祁煊一家三口穿得破破爛爛進門,府裡掌管中饋的就該事先給安排,這樣才顯得處事周全。可也不知是二夫人忘記了,還是故意下絆子,竟然沒人提這茬。而綠翠幾個根本沒想到世子和世子夫人竟這麼寒磣,連件能穿的衣裳都沒有。
綠柳見世子夫人已經拿出乾淨的舊衣裳要給小世孫穿上,忙道:“夫人,若不等等,綠翠已經去找管事媽媽了。”
秦明月笑著道:“不用那麼麻煩了,這些衣裳也不是穿不得,我和世子素來節儉,尋常在家中都是穿舊衣裳的。更何況時間也不多了,若是去遲了就不好了。”
“可……”
一家三口很快就收拾好了。
祁煊一身淨麵的棉布青衫,似乎洗得次數有些多,所以隱隱有些泛白,袖口和衣襟也都有些磨毛了。不過他天生就是個寬肩長腿的衣架子,這麼一身穿在身上,不看體麵不體麵,還是十分英俊的。
而秦明月則是一身淺藍色的襦裙,因為這會兒遼東已經開始冷了起來,所以外麵還加了一件小碎花的棉褙子。
是的,就是小碎花。
白底藍花的。
秦明月對這種印花的棉布有一種天然的執著,可惜在當下這種布料和樣式隻有一些鄉下婦人會這麼穿。因為布上有印花,不用刺繡,就能看起來不寡淡,所以極受鄉下一些小媳婦們的追捧。
且十分價廉,幾十文錢就能做一身褙子。
明明衣裳很粗糙,可穿在秦明月身上卻多了幾分樸素的柔美來。看起來清清淡淡的,顯得人特彆的乾淨。尤其她雪膚烏發,人美,把衣裳也襯得格外與眾不同。
昀哥兒則穿了一身靛青色棉布夾衣夾褲,素是素了些,但還是圓胖可愛,顯得虎頭虎腦的。
所以說人長得出眾就是好,根本不需要衣裳的襯托,就能鶴立雞群。
在綠翠幾個丫鬟瞠目結舌中,一家三口手拉著手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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