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2 / 2)

而劉柔則是那種很典型的江南女子,水鄉長大的女孩皮膚都白皙細膩,給人一種一掐一汪水似的錯覺。

尤其今兒,兩人格外光鮮亮麗,尋常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裳也穿上了。

也是黑河衛這地界布料缺乏,所以生活在此地的人特彆善於利用,尋常做衣裳都是裡外兩層的。外襯是單衣,裡麵則是一件夾著棉花的棉衣,這樣一來,一身衣裳可以穿四季。

過年的時候,秦明月賞了布料,宅子裡的人都有,鶯歌她們自然也有。

鶯歌和劉柔拿到賞的布料後,也這麼做了一身。到底是在指揮使府上當差,總不能連身體麵的衣裳都沒有。

當初秦明月為了不太出格,特意撿了一些壓箱底的細棉布賞給她們。一共兩個顏色,嬌豔的水紅和雅致的藍,由她們自己拿去分。

所以今兒鶯歌穿了身水紅色衣裳,而劉柔則是水藍色的,正襯她們的氣質。

頭發也是刻意梳過了,一個梳著嫵媚的墮髻,一個梳著婀娜的隨雲髻。見到這樣一副畫麵,之前因為這事還和香巧爭論過幾句的香桃,再也沒辦法欺騙自己,這兩個人沒有其他彆的意思。

秦明月從來觀察細致,所以一眼就看出鶴立雞群的不同。不過她也沒吱聲,坐在炕上等人將東西拿過來。祁煊坐在她旁邊,一條長腿微曲,手搭在上麵,說不出的隨意和英俊瀟灑。

鶯歌看得眼中異光頻閃,還拚著命將頭半垂著,克製不讓自己抬起頭,免得招來夫人的注意。

來到這宅子近半年的時間,鶯歌也打聽過,夫人是個善妒的,指揮使身份高貴,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鶯歌倒沒有太高的念想,能做個通房就成,這樣強壯有力的男人,她每次看到指揮使就渾身發酥,恨不得倒在他懷裡。

可惜夫人是個河東獅。哪怕秦明月裝得再好,鶯歌也從表麵現象堪透了她內心本質。

與鶯歌不同,劉柔卻是滿心的緊張。

羞愧、自慚形穢等種種情緒充斥著她內心,可想到家中病重的祖母,成日裡被累得直不起腰來的二哥,還有頭發已經白了大半滿臉憔悴的爹娘,她就充滿了勢在必得的狠心。

夫人是個好人,可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如今能改變這一切的,隻有她拿自己作為籌碼。至於夫人,下輩子她做牛做馬再來報答她的恩情。

對於這暗中的一切,祁煊似乎並沒有察覺,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幾個丫頭手中的口袋裡。

“拿出來看看。”他吩咐道。

幾個丫頭聽話地打開手中的口袋,從裡麵拿出一些東西來。

香桃正打算找個借口將這幾人遣出去,還未等她開口,就見鶯歌捧著一捧金黃色顆粒狀的東西上前了。

她來到炕下,跪了下來,姿態優美雙手捧著,將手裡的東西呈給祁煊看。

這人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優點,反正從秦明月這個角度來看,能看到對方波瀾起伏的漂亮曲線。

她下意識就去看祁煊,不過祁煊隻是垂眼看著那捧玉米粒,並撚起幾顆來,就將視線投注在了另外幾樣東西上。

劉柔知道鶯歌在打什麼注意,所以格外的緊張,見鶯歌已經主動上前了,又見指揮使的目光看了過來,她腦海裡一片空白,心中一慌,便學著鶯歌的樣子捧起幾樣東西上前。

可惜,鶯歌的天賦異稟又哪是她能學去的。也是劉柔涉世未深,她見鶯歌那般扭著腰走路,想著她爹當初有個得寵的姨娘也是如此,隻當男人都喜歡女人這樣,便強命自己也這般。隻可惜功力不夠深,還沒走兩步,就左腳和右腳打了結,一個不穩摔在了地上。

秦明月忍不住噗了一聲,她實在不是有意笑的,而是眼前這個丫頭實在太好玩了。此時她完全忘了這個丫頭是衝著自己男人而來,隻是因為笑單純而笑。

聽到這笑聲,劉柔窘紅了臉,隻當夫人發現了自己的意圖,心中又悲又窘。尤其聽見指揮使嫌棄說她怎麼連走路都走不穩,她更是滿心的羞憤,捂著臉就跑了出去。

“瞧瞧你,把人給說哭了。”秦明月得了便宜還賣乖。

祁煊是誰,從小在王府和後宮長大,見多了利用各種手段爭寵的女人,所以眼前這一紅一藍打得什麼主意他十分清楚,不過是不想秦明月誤會了什麼,所以裝得一副不解風情的樣子罷了。

聽到她調侃自己的話,他瞥了跪在炕前那丫頭一眼,道:“不過是個丫頭,爺還說不得一句,慣得什麼德行。不說爺說你,一副爛好心腸,丫頭就得有個丫頭的樣子,這往臉上擦粉抹胭脂的算是個甚?下次再礙了爺的眼,提腳也就給買了。”

此言一出,不光鶯歌白了臉,旁邊有個丫頭也白了臉,正是那個叫湘琴的。

秦明月當然懂祁煊的意思,忙順水推舟伏低做小地哄他。香桃順勢就讓幾人放下東西出去了。

等屋裡隻剩了兩人,祁煊睨著秦明月:“你得燒高香慶幸爺是個規矩的,換著那種不規矩的,指不定你扭個頭爺房裡就多了幾個人。”

“你敢!”秦明月色厲內荏地看著他。

看得出她在意,祁煊也不想得了便宜還賣乖,將她拽過來,刮了刮她的鼻子:“嘖嘖,瞧你這霸道的小摸樣,都是爺給你慣的。”

口氣中說不出的寵溺,秦明月麵上赧然,忍不住將臉埋在他懷裡。

溫存了一會兒,她才道:“我倒想攆了她們走,可外麵那樣,真攆出去了就是一條命。”

祁煊嗤她:“關你何事,自己選的路自己負責。”

她歎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隻是終究於心不忍,畢竟都是女人。”接著她話音一轉,故意奉承他:“不過也是對爺有信心,知道你看不上這種庸脂俗粉。”

“行了行了,彆奉承爺,當爺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這事你甭管,我幫你把這兩個人給安排了。”

秦明月沒接他話茬,而是道:“對了,我有個設想,就是之前你進行製度改革上麵還可以再改良一二。”

見祁煊望自己,她繼續道:“可以增添一個積分製度,每個來到黑河衛的人,都給其發一張身份卡,利用身份卡進行積分。衛所衙門可以頒布各種任務,領了任務並完成者,可以得到一定的積分,而這個積分可以用來換各種日常所用物資。這麼一來,衛所也不用將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管著這麼大一群人的衣食住行的瑣事,可以騰出手來做其他彆的事。”

“等等,你說這勞什子積分,是不是玉容堂弄出的那種可以換東西的積分?”祁煊插嘴道。

玉容堂是啟明商行下新成立的一個分支,專門賣各種女人所用之物,從胭脂水粉到衣裳首飾,無所不包含。取名來自於暢銷海內外的‘玉容堂口脂’,如今光這口脂就足夠啟明商行賺得缽滿盆滿了,大昌這邊也就不提,尤其是西洋諸國,如今沒有一根東方來的玉容堂口脂,簡直都不能算是貴族。

而秦明月遠在遼東,沒辦法親力親為,隻能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些東西,都整理整理給四喜送了過去。這積分模式便是取自於現代商場中的促銷手段,積分不光可以升級vip,擁有各種特權,還可以用積分換物。

這一新奇模式推出,更是促進了許多富家太太的消費,所以祁煊也是知道這一切的。

秦明月點點頭:“本質相同,但是方向不同。隻是這裡的積分可以用來買東西,吃穿用住都可用積分換取,同樣黑河衛也可以就此開展一係列產業鏈,讓每個人都擁有自己的崗位,憑著自己的勞力可以吃到飯。你不是總頭疼那些老弱婦孺怎麼辦,他們乾不了體力活,難道不能乾一些簡單的活兒?將這些事情都分派下去,衛所裡的人不就輕鬆多了?”

“另外,我還另有一個設想,咱們既然多了一條海路可走,就不能在上麵動一些心思?黑河衛什麼都沒有,就是勞力多,在外麵價錢低廉的糧食,在這裡卻可以換到很多勞力。如今海上貿易繁榮,各行各業人力吃緊,尤其是手工製造業,物儘其用,何不將這裡勞力轉向輸出到外麵去。”

見祁煊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她繼續道:“據我所知,江南一帶家家戶戶都有織機,卻是供不應求,所產出的絲綢布匹根本滿足不了海外巨大的市場缺口。咱們便可以利用一番,絲綢織不了,布匹總行,總能找到可以代工的東西。還有邊關戰線幾十萬大軍,遼東氣候寒冷,冬天所穿的棉衣卻是少不了的。以前都是朝廷從外麵運進關外,為什麼就不能是由關內自產自銷,節省人力物力,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

不得不說,秦明月的話又給了祁煊一番啟發。

精簡黑河衛多餘浪費的人力且不提,若是她所言這種代工模式真的可以成,他就再也不用頭疼那些剩餘的勞動力該怎麼管理安排了。

其實說白了,秦明月之所以會想出這個法子,不過參考了現代監獄勞動改造的例子。一來給國家減負,自己創收自給自足,二來也是變著方給黑河衛的這些人找飯吃,尤其是那些老弱婦孺們。就好像劉柔這樣的姑娘家,在外麵根本沒辦法謀生,除非有家人庇護,若是沒有家人庇護,要麼就是境況淒慘,要麼就是走了歪路。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人人都有事可以做,都有事做了,也不會無端生亂。

其實秦明月所想更多,還想製定出刑期這一模式,可顯然以她目前的身份,是沒辦法做到這一切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人當麵臨走投無路的境地,都會免不了想去走捷徑。

劉柔其實不是個壞姑娘,就好像她和劉茂一直養著家裡三個老人,就好像最讓劉家寄予眾望的老大,沒辦法麵對抑或是不堪重負,便獨善其身扔開了家裡人跑了一樣。其實她完全也可以這麼做,隻要她在秦明月這裡老實乾活,混個溫飽安穩是不成問題的,問題是人都有良心。有的人可以輕易拋棄,有的人沒辦法拋棄。

不是洗白啊,她這種想法肯定是錯的,不過咱祁大煊不是吃這套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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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謝謝各位的關心啊,寶寶暫時沒再發燒了,應該是好了(希望是好了,彆再反複了)病了一次,嬌氣得狠,嚶嚶吭吭地每天磨著讓人抱。當嬰兒真幸福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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