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見難(1 / 2)

俯首為臣 蜂蜜薄荷糖 7079 字 3個月前

自太子在懷來行獵遇刺已過去了三日, 在這三日中又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是皇帝下旨命刑部緝拿刺客,又暗使東緝事廠尋查幕後指使之人。而第二件事則是朝廷接受瓦剌的聯姻之請求, 許以皇帝第三女,寧熙公主朱徵婉和親瓦剌,擇吉日下聘。

對毓坤而言,這兩件皆是壞事。

一來刺客乃何人指使隻怕皇帝心知肚明,然並不見對皇後有何動靜, 而另行遣人追查,隻說明皇帝準備大事化小。而二來,寧熙乃皇帝親女,太子親妹, 雖此前有公主和親之舊事,但皆以宗室女封公主代之,送一位如假包換的真公主去和親,本朝立國以來,還是第一次。

因著箭傷,毓坤以受驚為名, 向顧太傅告了假,閉門謝客, 在東宮之中休養。直直在榻上躺了兩日, 她才勉強能起身,得知了和親的事, 向西苑遞了幾次折子, 均無音信。

皇帝不願見她。

見她鬱鬱寡歡的樣子, 藍軒歎了口氣道:“急什麼,不是還有臣在。”

說起來這幾日他倒時常來,因著身份便利,並沒人攔,毓坤起先有些不爽快,但藍軒帶來的消息倒是很有用,她也就在心中耐下了。這回聽他言中似有未儘之意,不由道:“你可有什麼法子?”

見引了她的注意,藍軒微笑道:“隻要殿下聽話,無論殿下想要什麼,臣都能為殿下辦到。”

毓坤嗤了聲道:“你這話,怕不是又要拿人打趣。”

藍軒道:“是不是玩笑,殿下等等便知了。”

他語氣很是篤定,毓坤不由在心中想,她到底能不能信他?又想起她娘的話,她若不經意開口道:“說到底,你究竟為什麼選了我?”

藍軒笑道:“難道殿下自認,尚有不及福王之處?”

毓坤並不願繞彎,直言道:“你選我,隻因為我是女人,將來若要廢我也容易得很,對不對?”

藍軒嗤了聲道:“女人又如何,難道女人就要比男人差些,我看不見得。”

這話倒讓毓坤不知該怎麼接了,藍軒望著她道:“殿下與其擔心這些,還不如想想臣為殿下出了這麼些力,要給臣些什麼好處。”

毓坤道:“你想要什麼,凡我能給,絕不吝嗇。”

藍軒微微一笑,仔細瞧著她道:“那殿下要記得今日的話,到時候臣自會取。”

他的目光令她很是不自在,若不是知道他這內臣的身份極難有假,毓坤簡直要以為……看來還是她受了那夢的影響,竟覺得他的目的並不那麼單純。

而與此同時,慈慶宮北麵的文華殿中也並不平靜。

因太子缺席,顧太傅便將課停了,隻布置些題目下去,將眾人所作的文章收繳品評。怔怔望著自己身前空來的那個位子,朱毓嵐很是出了會神。

先前他心中是不忿的,這位子原本合該他坐,在眾人之前接受注視。所以每每見那細腰窄肩的身影,他隻覺不順眼的很。然如今身前那處空了下來,他心中卻不自在起來,仿佛少了些什麼。

尤其在現在這當口,雖然有藍軒在皇上麵前斡旋,將刺客的事壓了下去,但朱毓嵐知道,恐怕在太子心中,已對他生了嫌隙。想到她心裡是那般想他的,他隻覺得悶得很,直想與她說個清楚。

然而他又能說什麼呢?母後做的,便等於是他做的。

神遊了許久,直到張順輕聲提醒,朱毓嵐才發覺已經散學了。

躊躇了許久,他終於拿定主意,還是要親自到東宮去一趟,即便不說什麼,看一看她也是好的,雖然他聽說,這次她隻是受了驚嚇,並沒有大礙,但他卻放不下心……

想到這,朱毓嵐不由在心中唾棄自己,有什麼放不下心的,他明明是要去奚落她,不過是遇見幾個刺客,竟嚇得連學也不來上了。

這麼一想,便更理直氣壯,向張順沉聲道:“備轎。”

但真的到了徽音門外,朱毓嵐又遲疑了,隻因他發覺,今日陸英竟在。

遠遠下了轎,朱毓嵐隻見太子身邊的馮貞走出來,望著陸英道:“殿下說了,誰都不見。”

陸英回望他,笑道:“難道殿下說的誰,連我也包含在內麼?”

馮貞猶豫道:“倒也不是。”

陸英道:“你帶我進去,若殿下真怪罪,也是我擔著,不叫你受半點委屈。”

馮貞道:“二爺這麼說,當真折煞奴婢,奴婢這便引您進去,不為彆的,隻因奴婢知道太子爺與您親厚,見了您心情舒暢,許是這便好了。”

說罷,他回身請陸英在前麵走,卻望見遠處一頂寶藍氈頂的軟轎,福王竟來了。

這時朱毓嵐自然不好過去。馮貞走過來,望著他道:“福王殿下,您這是?”

見陸英蹙眉瞧著自己,朱毓嵐冷道:“遛彎,路過。”

陸英嗤了聲,像是早看穿他的心思,朱毓嵐惱道:“敢情兒東宮是你家開的,就你能來,旁人都來不得?”

陸英也不瞧他,徑自過了徽音門。

原本平日裡陸英與太子親近,便令他不喜。而兩人偏又愛在一處,更令他不屑。他不免在心想,又不是姑娘家,這麼膩做什麼。

然今日見陸英沒怎麼費口舌便進了門,自己卻被擋在外麵,他心中不忿到了極點,卻不能露在麵上,隻冷著麵孔,拂袖而去。

見福王的轎子走遠了,馮貞方抹了把汗,今日可當真熱鬨,他剛送走了司禮監那位主兒,又來了這兩位爺,其中一個還是個急脾氣。好在三人沒趕在一處,若是哪日作堆兒在殿下麵前湊一起,那可真有一場熱鬨了。

緊趕慢趕追上陸英,馮貞引他到東書房,因太子殿下尚在午休,馮貞讓他稍待。

陸英在東書房中走了圈,見案上鋪著上好的青檀紙,字卻隻寫了一半,看得出寫字的人頗有些心神不寧。

單看那娟秀的字跡,他的心就柔軟下來,下意識拈起筆枕上的那支紫毫,還未落下,卻聽到有輕巧的腳步聲。

陸英驀然抬眸,卻見有位宮裝少女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