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懿站在他家門口,抱著他的腰,眼睛又紅又腫:“哥哥,其實我知道我是怎麼出生的,我也知道你為什麼討厭我,有一次爸爸和媽媽吵架我聽見了。對不起。對不起,哥哥,對不起……”
男孩兒抽噎著,聲音沙啞,帶著濃重的哭腔:“我希望我從來沒被生出來過。”
*
十一月初,陸嘉珩關於臨市開發區的CBD工程建設召開新聞發布會,月底,景恒集團五十周年慶晚會,初梔被陸嘉珩以家屬的名義拉過去參加。
在被告知陸老爺子也會在場的時候,初梔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情緒當中。
上一次見到陸老爺子,還是幾年前。
老人家將她拉到書房裡去,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瞧了她好一會兒,最後一句話都沒說,把人放走了。
初梔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合格了沒有。
現在想想,她當時又呆又不會說話,嘴巴也不甜,就那麼跟老人大眼扒小眼的對著瞅,能被喜歡就怪了。
初梔欲哭無淚,覺得時隔幾年以後的第一次亮相,她怎麼也應該好好表現著才是。
當天上午,她很焦灼的給林瞳打了十好幾個轟炸電話,很焦灼地跟著她去做了頭發和美容,並且由據說從什麼米蘭回來的造型師給她化了個比畢業典禮的時候不知道精致多少倍的妝。
雖然初梔自己看鏡子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麼變化。
然後,就跟童話故事和電視劇裡麵的一樣,當初梔穿著大紅色花瓣兒裙擺抹胸長裙出現在陸嘉珩麵前的時候,陸嘉珩被她的美貌驚呆了。
他沉默了三秒鐘,忽然垂頭,輕輕笑了一聲。
初梔有點兒緊張,也有點兒期待,大眼睛滴溜溜地看著他,像是隻討獎勵和誇獎的小哈巴狗,眼巴巴地等著他的評價。
陸嘉珩抬手,指尖輕輕落在她右邊眉尾的地方:“妝化早了吧,下午偷偷睡覺了?眉毛被你蹭掉了半截。”
初梔:“……”
初梔憤怒地用她的八厘米高跟狠狠地踩了他一腳。
會場選在程軼家的酒店,初梔跟著陸嘉珩去,自然也就早到,程軼一看見她,扒著門框子爆了一句粗。
他一邊領著他們上樓,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初梔,十分不雅的爆了句粗:“不是,梔妹子,許久未見,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初梔眨眨眼,貼的長長的假睫毛撲閃撲閃的:“我變化很大嗎?”
“我也不太形容的出來,”程軼頓了頓,眼一眯,上下掃了她一圈,摸摸下巴神秘道,“五官明明好像沒什麼變化,氣質上完全不一樣了,感覺像是從一隻小白兔,變成了白兔精。”
初梔:“……”
陸嘉珩拉著初梔往自己身後一藏,阻隔了他掃視的視線,順便抬手推著他的腦袋往外按:“行了。你哪那麼多廢話,滾吧。”
他把人按出去,關門轉身。
程軼給他們準備了臨時休息的房間,不小的一個套間,大落地窗,裝修風格偏向奢華,歐式的家具加上大禮服群讓初梔有種錯覺,仿佛給她加個皇冠她就真的能變成公主了。
而陸嘉珩小王子,此時正垂眼看著她。
程軼剛剛看著她的時候初梔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被陸嘉珩這麼上上下下的一瞧,她卻突然莫名的生出了一種不太自在的感覺。
她有點害羞地縮了下加幫,含了含背,垂下眼去:“我們什麼時候下去呀?”
陸嘉珩沒說話。
半晌,他突然沒頭沒尾道:“程軼說的對。”
初梔愣了下,抬起頭來:“唔?”
他人已經走過來了,站在她麵前,指尖順著修長的脖頸滑到纖細肩膀,鎖骨的線條流暢好看,往下是大紅色禮裙包裹著的胸和細腰。
而那下麵的風景,他已經看到過了。
卻好像怎麼都不夠。
他指尖落在她胸口滑膩的溝壑上方,停在裙子的抹胸邊緣,聲音很低,帶著情動時的沙啞磁性:“我們晚一個小時下去?”
初梔見到過他這個樣子很多回了,瞬間秒懂了這個人的意思。
她肩膀縮了縮,往後躲開他的手指,開始狂搖頭:“裙子會亂,妝也會花。”
陸嘉珩抿了抿唇,微眯了下眼看著她:“小梔子,你自己算算你又讓我吃了幾個月齋了。”
初梔輕輕拽了拽耳垂,聲音小小的:“你能不能彆每天就想著這些事兒……你工作這麼忙,你還有精力乾這個呀?”
陸嘉珩挑起眉來,湊到她耳邊故意壓低了聲音惡劣道:“有啊,精和力都給你留著。”
初梔:“……”
下一秒,初梔八厘米的高跟鞋再次招呼到他的鞋麵上。
*
離晚會開始還早,初梔在陸嘉珩房間裡睡了半個小時。
等到她起來的時候,陸嘉珩人已經下去了,初梔爬起來緩了一會兒神,又跑去洗手間補了個妝,才慢吞吞地穿上鞋子下樓去。
周年慶晚會已經開始了,領導們大概也已經講完話了,宴會廳裡衣香鬢影,能看到有當紅的男女明星們端著香檳聊天。
初梔走進去,看見了不少熟麵孔,旁邊侍者立刻端著托盤過來,初梔隨手捏了杯顏色最好看的酒,偷偷找了個靠窗的角落,悄悄喝了一口。
她知道自己酒品爛,不敢多喝,隻抿了一小口嘗個味道,有點像水蜜桃混雜著什麼熱帶水果的起泡酒。
站了沒一會兒,許久未見的粉襯衫和許策劃看見她,粉襯衫瘦了一圈,五官都英俊了不少,歡快的跑過來和他敘舊,後麵還跟著葉康寧。
初梔一邊跟他們說話一邊小口抿著酒,還沒來得及喝幾口,一抬眼,就看見一個人朝自己走過來。
一個男人。
一個穿著一身淺色正裝的男人。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依然保養的很好,相貌英俊溫和的男人。
初梔一口起泡酒差點吐了。
因為那男人也看見她了,正朝她走過來。
初梔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子,將手裡的酒杯悄悄地放在旁邊小桌上,往甜品的盤子後麵推了推藏起來。
男人剛好走到她麵前。
初梔老實巴交地仰著頭,一臉驚訝:“您怎麼也來辣。”
初父看起來受傷極了,一副傷心的很真實的樣子:“你之前跟我說,你要去參加公司的晚會。”
初梔反應快極了,一本正經地看著他,眼睛都沒眨一下:“躍馬和景恒之前有過合作,現在也有長期合作的意向,景恒五十周年當然也會邀請我們。”
初父“哦”了一聲,點點頭,看起來是暫時信了,停了一會兒,又道;“我剛剛看見你在喝酒?”
“沒有的,我不會喝,我這麼乖。”
旁邊的粉襯衫他們聽著這越來越詭異的對話有點懵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也沒插話。
這怎麼回事啊,這兩個人什麼關係啊,著發展方向有點不對勁啊喂!
許策劃仿佛看見了她英明神武的總經理頭上有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初父看起來還想說什麼,視線微側,頓了頓,轉過頭去。
初梔也跟著轉過頭去,然後臉白了。
粉襯衫他們也跟著轉過頭去,也白了。
陸老爺子穿著一身淺色唐裝,頭發花白,看起來卻精神抖擻,背著手逛大街似的走過來。
陸嘉珩跟在他後邊兒,目光和初梔對上,看到她麵前的初父,也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會在這裡看見他。
而此時,陸老爺子已經走過來了,初父迎上去,很熟練的跟他打招呼,順便聊了一會兒家常。
陸老爺子笑稱初父“初總”,初父很自然地叫了聲“陸叔”。
您好,您身體也好嗎,您養得鸚鵡怎麼樣了,花花草草呢?
陸老爺子晚年性格孤傲,成天養花逗鳥,基本上不是以前相熟的人不會交談理睬已經眾所周知,所以見他此時聊得臉上褶子都笑開了,注意到這邊動靜的人都有些意外。
初梔目瞪口呆,她沒想過他爹和陸爺爺是認識的,甚至從來沒聽初父提起過一丁點兒來。
她站在初父身後,安靜如雞地看著這兩個人像是相識多年一樣寒暄了一會兒,陸老爺子終於側了側頭,看了她一眼:“這姑娘你也認識?”
初父聽著那個“也”字微微頓了頓:“認識,您也認識?”
陸老爺子笑嗬嗬的:“是我孫子的小女朋友,也是我未來孫媳婦兒。”
初父也笑嗬嗬的:“那您說巧不巧,這是我閨女。”
陸老爺子:“……”
陸嘉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