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春分。
楊康無所事事,除了練武就是看工匠們煉鐵築壩,這些都是楊炳交代好了的,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楊康還時不時地將楊炳召喚出來透透氣,順便幫他安排下各個作坊的事務。
曹楊兩家各自緊守門戶,整訓莊丁,對外隻說是防備土匪,外表平常,內裡暗流湧動。
十日後的早晨,楊莊主將眾人召喚到議事廳,待到眾人坐定。
對眾人說道:“這幾日訊息已逐漸傳回,這五家土匪聯合來襲,是白眼狼張三從中串聯,而這白眼狼最近半年來,數次到過曹家莊,曹家參與此事已經可以確定。”
張先生道:“莊主這是要準備動手啦!”
楊莊主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他曹東林做得了初一,我楊家自然也做得了十五。況且正如先生所言,化被動為主動,才是上策。”
老管家道:“什麼時候動手?”
楊莊主問道:“應用之物,尤其是焰藥準備得怎麼樣了?”
老管家道:“按照三少爺的說法,應該是夠用了。”
楊莊主道:“那就好,三哥兒怎麼沒來?”
老管家道:“鐵匠作坊的老金領著一幫徒子徒孫在山上,三少爺這幾日都和他們泡在一起,不曉得搞些什麼,傳話說,什麼時候攻打曹家,再上山找他。”
楊莊主問道:“哦!在搞什麼名堂?有人知道嗎?”
張先生道:“說是在搞煉鋼煉鐵的爐子。”
楊莊主道:“還有此等事?他個小孩子,懂得什麼!老金那麼大的歲數了,怎麼還跟他胡鬨!”
楊莊主這幾日要整訓人馬、審問俘虜,又要安排幾處外莊加強防禦,還要接待江湖上打探消息的朋友,忙得不可開交,真沒注意自己這個小兒子在乾什麼,一時起了好奇之心。
對眾人說:“走,一起去看看!”
眾人來到後山台地,剛一出路口,就見有二十來人在西邊小河邊忙碌,眾人走近一看,正是三少爺、金老等人。
金老和他的徒子徒孫們正圍著兩座奇形怪狀的冶煉爐忙活,這兩座爐子,北麵那座是個圓錐狀的高爐,側麵還連了一個臥牛形的爐體,南麵那座爐子,像是一座隻砌了半截牆壁,就加了房頂的平房的形狀。
兩座爐子爐火正旺,由水車帶動的風箱呼呼地向爐內吹著空氣,水車風箱都不是新物,顯然是從山下拆來的。
原來那日金老與楊炳告彆之後,先找老管家要了物資人手,安排人先將水壩建成,又不幾日就將冶煉爐的應用之物備齊,恰巧張先生的度量衡器具也都造好了,就一同來到山上尋找楊炳。
但那時清醒的卻是楊康,楊康對這些事情不擅長,也不感興趣,連忙將楊炳呼喚出來,自己則選擇沉眠。
楊炳醒來見了眾人,自然知道是這小孩子祖宗又讓自己給他乾活,苦笑一聲,與金老等人來到西側小河邊那處先前選定的建造冶煉爐的位置,金老的徒子徒孫都是老手,又找了一些莊子內的泥瓦匠幫忙,人多力量大,不到一日就將兩座試驗性質的小型冶煉爐建成。
眾鐵匠都是此中高手,這幾日按不同配方比例進行冶煉,已經初步摸索出了一些門道,冶煉出的鋼鐵一爐比一爐好,尤其是那個煉鋼爐,竟然可以一爐一爐地批量出鋼,雖說這爐子在楊炳眼中還是太小,但依然讓工匠們歡呼雀躍。
在這幾日裡,晝夜不停,輪番上陣,鐵匠們已經試驗性地煉出了好幾爐鋼鐵,挑選品質好的留下,不好的回爐重煉,並且按照楊炳傳授的方法,進行記錄分析,用以積累經驗,摸索工藝。
金老和楊炳看見了楊莊主一行人,迎過來見禮,眾人見二人滿臉炭灰,衣服上都是火星燒出來的破洞。
楊莊主對金老說道:“老金,這是在乾什麼?你怎麼親自動手乾活啦?怎麼在這建了這兩座奇形怪狀的東西?”
金老道:“莊主莫急,我們已經試著煉了幾爐,品質很不錯,正好這兩爐開爐的時間也要到了,等會兒你看看就知道了。”
眾人莫名所以,隻好站在一旁閒聊等待,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金老指了指高爐,對幾個徒弟說道:“開爐。”
兩個年輕鐵匠手拿長長的鐵鉤,將高爐出鐵口的爐磚勾開,明亮的鐵水順著一道凹槽流在事先準備好的模具之中,金老安排徒弟將裝滿鐵水的模具勾到一旁冷卻,也不嫌鐵水耀目,目不轉睛地看著鐵水迸出的火花,臉上露出欣喜之色,自言自語道:“這爐鐵水不錯,比前幾爐要好!”
眾人也看不出這鐵水與平常有什麼區彆,紛紛露出疑惑之色。
楊莊主對金老問道:“老金,這鐵水有什麼不同嗎?”
金老道:“莊主,這個爐子,叫做精煉爐,煉出來的是優質鐵水,不同品質的鐵水,顏色略有區彆,老金我一輩子玩鐵,才能夠在此時分辨,你們是不行的。”
眾人知道這老鐵匠的本事,自然是相信他所說不假,但還是不明究竟。
楊莊主道:“老金,你是說這爐子煉出來的鐵比尋常要好?”
金老傲然說道:“那是當然,不然為什麼叫精煉爐!這爐子煉鐵的原料就是尋常質量不佳的劣鐵,出來的卻是上好的生鐵,至於是想要鋼和熟鐵,進一步鍛打即可。”
楊莊主問道:“緣何如此呢?”
金老指了指高爐後麵那臥著的一截,說道:“皆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