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樂走到不遠處,“她上次凍得脖子那塊都紫了,和胎記似的,看上去還有點醜,後來消失就好多了。”
“是被凍的?”殷白鶴問。
“是的吧。”席樂也不確定,“她體質比我們差很多。”
聽到他倆的對話,白箏點頭:“確實很差,第一天回到帳篷裡的時候,渾身僵硬,像塊硬邦邦的石頭,後麵才好點。”
席樂說:“誇張了點。”
白箏搖頭,“我實話實說。”
因為同是女性,除了拉陳紅月的魯東海以外,她是和她接觸最多的人。
魯東海走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陳紅月那天你碰她是不是硬邦邦的?”白箏問。
“是啊,硌得我手疼。”魯東海抱怨。
要不是一條人命,他當時就不會救她了。
席樂一開始還笑過去,後麵就感覺不大對了,她那時候最多凍十幾分鐘吧,會這樣嚴重嗎?
“殷白鶴……”
他扭頭,就看到殷白鶴將手放在雪堆裡。
席樂趕緊去拽他,“你乾什麼?!”
“試試。”殷白鶴很穩,順勢用另外一隻手拉他蹲下,“我懷疑那顏色不是凍的。”
“哪有拿自己手試的,你也不怕把手凍壞了,血液不通,得砍掉才行。”席樂哭笑不得。
殷白鶴說:“不會。”
他轉向席樂,“記得屍斑的樣子?”
屍斑?席樂當然記得。
對於屍體的分辨,孟慈曾經告訴過他們,屍斑的出現是在死亡後不久產生的,一段時間後會消失。
他還發過專門的圖片讓他們看。
“你……”席樂猛地停住手,意外地沒有吃驚,而是有種好像的確如此的感覺。
殷白鶴收回手,“看來不用試了。”
席樂抿唇,伸手給他揉,一邊在想陳紅月的事情,“難道她也是個死人嗎?”
魯東海和白箏對視一眼,皆看到了懷疑。
“不太可能吧,她和我們一起出來的,我拉她的時候確定她還在喘氣,屍體總不可能還喘氣求救吧?”
白箏點頭,“我也確定她那時候還有呼吸。”
如果是死人,他們應該很容易就發現了。
“還有種情況。”席樂望著那邊的女人,聲音放低許多:“如果一開始的陳紅月就是死人呢?”
他停頓了下,“和曹雲生一樣。”
死而複生,所以他們沒能發現。
魯東海呼吸都加重許多,感覺自己腦子轉不過來了:“這不還是我們說的嗎?她和我們一起的,沒有分開的時候……”
“怎麼沒有。”席樂嗓音變涼,“誰說她不能是鬼,一開始就出現在我們之間呢?”
白箏咬著唇,沒說話。
如果陳紅月是鬼,她和她住在同一個帳篷裡,可以說是最危險的,但前兩個晚上她都沒有感覺出問題。
氣氛忽然凝固下來。
他們之前沒遇到在霧裡可能人就是鬼的情況,一時間就沒往這方麵上想。
席樂回到了營地裡,走到陳紅月邊上,“陳紅月,你還記得之前的事嗎?”
“你問什麼事兒?”她問。
席樂想了想, “你家的鏡子是什麼樣的問題?”
提到這個,陳紅月目露厭惡和害怕:“就是有個和我一樣的人,她還會做各種恐怖表情,就像恐怖片裡的鏡頭。”
“你也是被漩渦吸進來的是吧?”
“難道你們不是嗎?”
“你前天從霧裡出來怎麼凍得那麼厲害?”
“可能我怕冷吧,那天好冷,我感覺都動不了,身體都僵硬了,還好有那位大哥救我……”
她絮絮叨叨說起來,席樂越聽越覺得她不像鬼。
他回到隊伍裡時,殷白鶴緩緩開了口:“她不像鬼。”
“更像曹雲生。”席樂嗯了聲。
曹雲生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發生變故的,在夜裡被凍死,第二天由他們埋屍,然後自己爬了出來,以為自己還活著。
屍僵和屍斑他們沒看到。
畢竟是在夜裡死亡,一些變化經過一夜可能就消失了,恢複了正常的屍體柔軟度。
比起曹雲生,之前的陳紅月似乎更像是一具剛死亡幾小時的真正的屍體。
殷白鶴平靜道:“他們就像經過了共同的變化,還是屍體狀態,隻是處在不同的時間。”
“陳紅月更早一點,從屍僵、屍斑,到現在的恢複正常,曹雲生也有過,隻是在夜裡。”
他們那時候看不到而已。
“時間線往前推就是,白天我們進來陳紅月死亡又複活,我們都不知道。然後晚上曹雲生死亡,第二天複活。”
魯東海聽得倒吸一口冷氣,今天起床前,他想過今天可能又死了一個人,可能是他們的老同伴。
但他沒想過,會有具屍體從一開始就和他們在一起。
問題又回到了最初――
陳紅月是什麼時候死的,怎麼死的,什麼時候複活的。
她和曹雲生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以為是活著,這種思維是人類思維。
“這太匪夷所思了……”白箏喃喃自語,“她居然那麼早就死了,那……”
她頭一回感覺頭皮發麻:“我們應該……不是吧?”
席樂看看自己,又看看其他人。
他自己現在都無法確定了,死人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他就算死了也不知道。
現在真的就隻有陳紅月和曹雲生是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