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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光被鄢容吼的一懵,後退兩步穩住身子,這才定下神來。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鄢容,記憶中,鄢容也從未像今天這般失禮過。
她一時有些遲疑,到口的話便卡在了嘴邊:“我......”
聞錦也沒見過這種架勢,可觀他們家公子這表情,兩句話恐怕是難以說清。
除了他和淺橋,這周遭都是刺史府的下人,他們公子近幾年名聲大好,可謂是光風霽月,甚至今年還多了個邑花郎的美稱,自然不能叫旁人看笑話。
“咳咳——”聞錦捏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看著那府衛和趕來救火的下人,抬手揮了揮,驅趕道:“沒什麼事了,你們都下去吧。”
說著,他還給淺橋好一陣擠眉弄眼,淺橋意會,便領著那群人離了院子。
虞清光經聞錦這一打岔,心裡的遲疑這會兒也煙消雲散了,她一心隻想著要去見自己的爹娘,便沒多餘的心情去顧慮鄢容。
她迎上鄢容的眸子:“民女並非想要如此,隻是大人說什麼也不肯見民女,民女才隻好出此下策。”
虞清光迤迤然朝著他福了一禮,“還望大人容許民女和家父家母見上一麵,報個平安。”
鄢容隻是擰著眉看她,薄唇抿成一線,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見他不答,虞清光也抿了抿唇,垂下了眉眼,連說話間都帶著些妥協:“隻要見過爹娘,民女便不再生事,安守本分留在這院中。”
“小姐不可啊!”煙景瞪大眼睛,壓根沒料到虞清光會這般說話,抬手便去拽虞清光的袖子。
虞清光沒聽見似的,隻是看著鄢容,再次開口,“還望大人成全。”
“......”鄢容聽得眸子暗了下來。
他原本就在氣頭上,虞清光這番話讓他更是心中鬱結,什麼不再生事,安守本分,更像是在裡裡外外的暗諷他。
可他偏生又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的確是他將她困在這裡的,但若非是虞清光騙他在先,他又何至於此。
一次也便罷了,今日卻又這般騙他第二次,竟是將他當猴子一般戲耍。
相較於他這般失態,虞清光似是毫無波瀾,就這麼垂下眉目來,一絲一毫的情緒都窺不出。
眸中的淡漠將他灼的眼睛疼。
隻有他在生氣,也隻有他在意。
曾經那半年的相處,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個笑話。
鄢容看了虞清光半晌,緩緩閉上了眸子。
他本就是個紈絝,做過的混事也數不勝數。即便是他這四年來收斂了,但旁人私下說他本性難移的話卻絲毫不減。
是啊,這縈州遠在京都,他身為使持節,又是皇親國戚,無人奈何得了他,也無人敢動他。
區區一個民女,他搶了又如何?
即便是真有人告上帝京,上書彈劾他,大不了這個破官他就不當了。
再抬眼時,眸中的怒火已被他不留痕跡的壓了下去。
鄢容看向虞清光,語氣淡漠:“那虞小姐便趁著最後這次機會,與家人好好道彆吧。”
縈州與京城相隔百裡,鄢容此行隻是為了查案,等這案子塵埃落定後,他自然是會要回京都的。
而鄢容的意思,便是要帶她一同回京。
虞清光雖說心有準備,可當真聽到鄢容如此開口,心裡不免也有些吃驚。
隻是她並未表現出來,而是垂斂下眸子,應了一聲:“多謝大人成全。”
她聲音很輕,也辨不出語氣,像是在回應一件不相乾的事。
鄢容見虞清光這般平靜,剛下去的怒氣便又有些湧動。
不知為何,他下意識裡更想聽到虞清光反駁他,怒不可遏的質問他為何要這麼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逆來順受,掀不起任何情緒。
哪怕是驚訝,或是埋怨也好,但他都沒看到,似乎什麼不在意。
或是說,不在乎這些事,同理更不在乎他。
鄢容隻覺喉中一陣艱澀,他抿住唇,轉過身去,看向身側的聞錦:“去把虞家人請過來。”
他不再停留,朝著院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