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甚爾居然真就打算把齊木星野扔到這個老居民宅裡給伏黑惠當‘玩具’了。他將地上礙事的門板用腳勾起來,從醜寶裡拿出個錘子,然後當著兩個沉默的目擊者的麵,敲敲打打地將大門重新安了回去。
安裝好後,伏黑甚爾隨手將錘子塞回醜寶嘴裡,又掏出幾張咒符,貼到房子的門外、窗外……等到一切結束,伏黑甚爾左右動動肩膀,肩頸骨發出咯咯的響。男人低頭看一眼手機,感覺差不多到時間了,在出發去找星漿體之前,他回頭掃過那邊一大一小注視自己的人,漫不經心地警告了一句,卻不是對現場唯一的咒靈。
“彆把她玩死了,我過兩天回來帶走,再見。”
伏黑惠:“……”
齊木星野:“……”
隨著大門被無情關上,男人離去,齊木星野無言地與麵前堪堪能夠與被綁在地上的自己平視的黑發男孩對視。
“他……真的是你父親嗎?”美少女有些難以置信。
伏黑惠半垂著眼,小小的孩子一頭黑發支棱,他神情冷漠,眼看大門關閉了,才安靜地將肩膀上的書包卸下來放到一邊的椅子上。
“嗯。”他答道,頓了頓,孩子又歪頭:“大概。”
“大概……?”
“太久沒見過,我其實不太記得他的臉是不是長這樣了。”
“……那剛剛……”
“猜的。”
一輪對話結束,兩人沉默下去。
由於剛才沒能問出伏黑甚爾的目的,又實在很擔心五條悟,齊木星野正糾結著要不要衝孩子開口,請求他將自己放出去。
雖然看起來這孩子和他的父親好像沒什麼聯係的樣子……可是如果他將她放走了,回頭不會被父親責怪打罵吧……也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為什麼可以這麼放心地把她一個咒靈扔在自己的孩子身邊,這也太不負責了。
齊木星野不禁有些猶豫。
她躊躇著:“那個……”
放好書包的伏黑惠在她說完之前就平靜地朝她搖搖頭。
他猜到了她想說什麼。
“出不去的。”孩子走回來,蹲在滿身擦傷的少女身邊,他垂落的眸落到她被束縛在桌角旁的雙手上,那裡,白皙的手腕已經被她接連不斷的掙紮動作磨出了一道道明顯的紅痕。
伏黑惠厭惡地挪開眼,他伸手,打算用行動證明自己與那個‘綁架犯’無關的立場。
孩子用年紀不大卻已經覆著一層粗糙薄繭的手抓上繩結,他用力去解——解不開。
他又找出剪刀,小刀之類的,鋒銳的刀片割上去,原本普通的繩子卻在這樣的粗暴操作下依然安然無恙,他們的努力一點用也沒有。
伏黑惠不等齊木星野反應,又走到一旁的窗戶和大門,先是試圖去推,推不動之後又去拿凳子砸。
門和窗都被封得死死的,紋絲不動。
“……”
齊木星野明白過來,這應該是用符咒融了進去,門窗和繩子都變成了低級的咒具,憑借這個孩子和自己,確實沒辦法輕易解開。
但她已經從孩子的舉動中理解了對方不介意幫自己逃出去的事實,美少女繃帶下的雙眼亮起,她期盼道:“那……請問你有手機嗎?”
伏黑惠從踩著的板凳上跳下來:“我買不起那種奢侈品。”
齊木星野一愣,她環視一圈,這才注意到——
從家裡的擺設來看,這孩子確實不太可能有經濟能力負擔起手機的費用。
失落的美少女閉上嘴,因為在場的隻有伏黑惠,她的能力並不能起作用,哪怕讓孩子幫她把繃帶取下來也無濟於事。沒了辦法聯係外界的美少女沉默片刻,掩下自己焦躁的情緒:“抱歉。”
“為什麼抱歉?”伏黑惠疑惑。
“因為我剛才擅自把得救的希望寄托到了你身上……而且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也不會被你……被關在這裡了吧。”察覺到提起伏黑甚爾時孩子一閃而過的皺眉,齊木星野小心翼翼地隱去了多餘的代稱,她看著不過幾歲大的男孩,努力扯起平靜的笑:“抱歉,牽連了你。”
伏黑惠愣住:“……”這女人是笨蛋嗎?她可是一看就是被那個男人綁架回來的,都這副淒慘的樣子了,還跟綁架犯的孩子道歉乾嘛?
在母親去世後,伏黑甚爾還沒有完全拋下自己之前,其實伏黑惠也曾見過好幾個伏黑甚爾的任務目標,在孩子模糊的記憶中,他們無一例外在見到他時都隻會對他破口大罵,說出各種難聽的話語。
黑發孩子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的腦子估計哪裡有問題。
“……你,是人類嗎?”
伏黑惠有些不確定地問。
齊木星野也愣住:“……是咒靈。”她還以為孩子應該清楚的。
第一次見到受肉咒靈,甚至其實連咒靈得含義都還不太懂,隻能看得見咒靈的伏黑惠乾巴巴地‘哦’了一聲。
——是咒靈啊,那腦子有問題得事情也就說得通了。
齊木星野不清楚孩子腦海中對自己十分冒犯的評價,少女皺著眉,努力地想著逃脫的辦法,片刻後,她曲起雙腿,忍著痛想要拖著桌子往窗邊挪動。
伏黑惠看到她的動作,他不解:“你想做什麼?”
美少女憋紅了一張蒼白的臉,她努力用力,還在想辦法嘗試自救:“我在想去窗戶邊上呼救的話,或許會有人聽見……”
伏黑惠:“這個除了砸不壞打不開以外……還是隔音的。”
齊木星野聞言,差點歪倒到地上。狼狽不堪的美少女停下動作,抿著唇,不吭聲了。
都怪她,如果她當時更謹慎一點,提早用能力要求門外的人不許動的話……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了。
伏黑惠安靜地看著神色低落的少女,最終,孩子想了想,開口安慰她:“津美紀住在隔壁,晚上應該會來找我的,隻能讓她從外麵想想辦法了。”
齊木星野吸吸鼻子,她努力在孩子麵前維持平靜,唯有沙啞嗓音泄出了些許不安,她問:“……津美紀?”
“是我姐姐。”
“……好的,謝謝。”
貼心地沒有再問為什麼伏黑惠沒有跟自己的姐姐住在一起,齊木星野蜷起腿,將頭埋在膝上,沉默下去。
現在,她也隻能等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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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漫長的等待之中顯得格外難熬。天色還未完全轉暗,昏暗的白熾燈下顯得格外死寂的房間中,突然有一聲雷鳴般的肚響打破了兩人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