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木星野茫然地抬起頭,她順著聲音望去。
隻見抓著一隻鉛筆正在埋頭做作業的男孩皺眉揉著腹部,看起來很是難受。
“……你不吃點東西嗎?”
小小地孩子有些不自在地撇開頭,以掩飾自己的難堪,他冷硬回:“家裡沒有放吃的。”他想起什麼,轉而好奇問她:“你呢,咒靈會餓嗎?”
齊木星野誠實道:“不會。”她看著孩子瘦小的身體,在心底用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罵人的話罵了對方不負責任的父親一頓後,關心到:“不然你先喝點水墊墊吧……還不知道你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伏黑惠覺得無所謂,他懶得動,餓一餓而已,這種情況多了去了,再說水又不管飽。
於是他拒絕:“算了。”
齊木星野不讚同地望著黑發孩子,可孩子麵對她的視線一臉漠然,坐在板凳上的小屁股紋絲不動,眼看就要無視自己的生理需求,繼續埋頭寫作業。
美少女看著孩子完全不在意自己身體的模樣,想了想,詢問道:“……那個,其實是我渴了……可以請你幫我倒一杯水嗎?”
孩子停下寫字的動作,他重新望過來,皺眉:“你不是不會餓嗎?”
齊木星野不擅長撒謊,但她回憶五條悟平時的模樣,力圖努力顯得自己理直氣壯。
“是的……但是還是會需要喝水的。”
孩子將信將疑地放下筆,他猶疑片刻,還是妥協道:“……好吧。”孩子再次跳下凳子,去倒水了。
……
垂頭就著孩子端來的水杯在邊緣小小的抿了一口水,少女便抬頭表示自己已經足夠了:“好了,謝謝你,惠君。”
美少女朝孩子彎起唇角,她打從心底裡感歎:“惠君真是個溫柔的孩子呢。”
“……哈?”
猝然被誇獎的孩子站在她麵前,他微愣後垂眼看著手上仍然滿滿一杯的水,很快意識到了什麼。
孩子很快側開臉,大步捧著水杯坐回了桌子。
伏黑惠仰頭將杯子裡的水咕噥咕噥地一口喝下去大半,腹部的饑餓感確實有稍稍減輕,他抹抹嘴,黑發半遮著明亮的眸,看不清表情,隻能聽見他小聲的咕噥:“……你可真麻煩。”
齊木星野欣慰地看著好歹灌了些水進去的黑發孩子,彎彎眼眸,一天下來緊繃的神經也不由得在此刻稍稍放鬆,她悄悄鬆了口氣。
“嗯嗯。”
-
因為年紀大一些,再加上馬上就要麵臨升級考試,伏黑津美紀的的放學時間一直要比伏黑惠要晚很多。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伏黑惠放下已經完成了的家庭作業,他抬頭看了下外麵的天色,感覺差不多到時間了,便停下了動作。
但沒了作業,家裡又沒什麼可供娛樂的東西,孩子的視線便不可避免地落到家裡唯一的‘不速之客’上。
除了中途讓他喝水以外,在他做作業的時候,這個女……女性咒靈一直安安靜靜的,一言不發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個被綁架者。
這就是咒靈跟人的不同點嗎?但明明他見過的那些咒靈都又吵又煩……還很醜。
孩子歪頭想,他這回的視線不可控製地落到少女未經處理,仍看起來十分淒慘的傷口上。
這個咒靈,哪怕受傷了,臟兮兮的也比其它咒靈好看多了。
沒了轉移注意力的作業後,伏黑惠開始有些猶豫起來,他回想起家裡所剩不多的一點藥膏和繃帶,以及自己負擔不起的昂貴的醫療用品的費用
可她雖然是咒靈,但受傷了看起來也會痛的樣子……
伏黑惠有些猶豫不決,他原本想著她要麼自己跑掉,要麼過兩天就被伏黑甚爾帶走了,怎麼樣都跟自己沒關係。
可這時他覺得……她乾淨的樣子應該會更加好看吧?
齊木星野察覺到孩子微微放空的打量視線,她望過去:“怎麼了?惠君。”冥思苦想也沒能想出什麼自己能靠自己順利逃掉的好辦法,齊木星野按下苦惱,抬頭,看到已經合上的作業本黑發孩子。她稍微猜測了一下,問:“莫非是想讓我幫你批改一下家庭作業嗎?可以哦。”
伏黑惠發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孩子聞言一頓,擱置在桌上的手下意識地抓上了作業本的邊角,緩緩捏緊,捏出了一道褶皺。
——伏黑惠是沒有爸爸媽媽教的壞孩子,哈哈哈哈,我們不要跟他玩,他連家庭作業都沒有批改,肯定都是亂寫的,所以老師才叫他去辦公室的吧。
——沒人要的壞孩子,略略略。
——哇,快跑!他又要打人了,每次叫家長他家長都不來的。
孩子垂下眼,飛快地將作業本收回書包,冷冷道:“用不著。”他重新站起身,這回沒再猶豫,跑去取了家裡僅剩的半支藥膏和一卷繃帶,又拿了根棉簽,重新走到了齊木星野麵前。
孩子抱著懷裡一團東西,單薄的陰影籠罩住了此刻目露茫然的少女,他也不說彆的,擠了一塊藥膏,用沾水的手帕擦乾淨傷口附近的灰塵,就簡單粗暴地拿著棉簽直接往少女的傷口上塗藥。
“……嘶。”
猝不及防被水接觸到已經開始發炎的傷口,齊木星野下意識地抽了一口氣。
她後知後覺了解了他舉動的含義,做不出什麼動作,隻能又一次輕聲道謝:“謝謝,惠君。”
孩子不知是為她的嬌氣還是為她沒完沒了的道謝停頓片刻,他沒回答,接下來抹藥的動作卻放輕了。
“你真的好麻煩。”他再次咕噥道。
她身上的各種擦傷實在太多了,眼見手裡的藥膏很快要見底,伏黑惠隻好挑一些麵積比較大的創傷幫她先處理了,處理她小腿上的一處傷痕時,由於身體擋住了光,孩子挪動了一下身體,讓光照了進來。
陳舊昏暗的光灑在她擦去灰塵後像是櫥窗裡售賣的娃娃一般細膩的皮膚上,幾乎給人一種透明的錯覺。
等等……
黑發孩童的動作頓住,他猛地抬頭。
那似乎不是錯覺。
“你……!”
齊木星野茫然地望著驟然抬頭看向自己的孩子,她不自覺地動了動手腕,這回,卻輕而易舉地將手從繩子的束縛中拿了出來。用來綁住她雙手的繩子無聲地落到地上,少女低頭,看到了自己逐漸開始透明的雙手。
不,不僅是雙手,包括雙腿、身體、頭……她整個人,似乎都正在伴隨著憑空而起的點點金色粒子,在逐漸淡化,而且眼看著,似乎就要馬上消失。
伏黑惠呐呐道:“……這是你們咒靈的能力嗎?”說起來,他以前看到的那些咒靈,似乎都是可以穿牆的吧……?
他感覺自己被欺騙了,竟莫名有些委屈,孩子捏著手裡見底的藥膏,扁了扁唇,罕見不再像個小大人,他控訴道:“你怎麼不早點用?!”
哪知被控訴的對象比他還懵逼,齊木星野手足無措地回:“對、對不起。”目光落到他手裡的藥膏上,齊木星野靈光一閃:“我會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