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終於一腳踩進了小廚房映照出的光亮之中,蘇渺才鬆了一口氣,對寧淵道:“進門……”
蘇渺突然收了聲,猛地回頭。
“是不是有什麼味道。”蘇渺望向兩人身後,蹙眉道,“你聞到了嗎?腥氣。”
寧淵向來警惕,自知縱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至於疏漏什麼動靜。
“腥氣?”寧淵問,“血腥氣?”
蘇渺很快否認:“不是……更像是……魚腥氣。”
方才俞芮所描述的那個冷庫小鬼的形象逐漸在蘇渺腦海中具象,蘇渺背上漸漸滲出冷汗,說:“……不會這麼邪門吧。”
寧淵乾的都是與生死掛鉤的東西,縱使並不確定世上有沒有鬼神之說,長久以來也不怕這些了。
隻是他倒是沒想到,蘇渺竟然會怕成這樣。
“這樣怕鬼?”寧淵問。
蘇渺險些白了他一眼,還是說:“人生在世奔波勞累下來不就為了個活著,若是這般輕易被什麼不知道從哪來的孤魂野鬼帶走,豈不是白來一遭?”
“我隻等著賺夠了積蓄安度晚年,怎能就這樣……”說著,蘇渺忽然收了聲,滿目驚恐地看向寧淵,“你聽見沒?”
這下寧淵也聽見了,似乎是有什麼著地的聲音。
聲音來源似是蘇渺身後,但偏偏是明暗交界處,屋內光亮照出來倒是顯得暗處看得不分明。
寧淵正要伸手去拉蘇渺,卻見蘇渺一聲驚呼就跳了起來:“腳!”
一抹涼意倏然握在了腳踝之上,嚇得蘇渺一下撲上去攥住了寧淵的手臂。
而寧淵反應也是極快,提起刀鞘就揮向了暗處。
一聲小孩的嗷叫傳來,險些嚇得蘇渺三魂沒了七魄。
而緊接著,屋內聽見門外動靜的俞芮也連忙開了門。
小廚房門一開,便聽見俞芮驚呼:“啊!!就是你!”
“就是他?!”蘇渺眼睛都不敢睜開,緊緊攥著寧淵的手。
儘管蘇渺當真覺得自己此時的模樣,一定像極了一個汲取男子陽氣的老妖精。但事態緊急,她隻好咬著牙說:“……寧淵。”
可寧淵在短暫地緊張之後,倒是又恢複了往常一般鎮靜。
“是人,”寧淵言簡意賅,“一個男孩。”
蘇渺的樣子仍像是不信,可緊接著俞芮好像也反應過來,繞過伏在地上的小孩走到蘇渺身邊:“蘇渺……好像真是個活人小孩。”
蘇渺終於舍得睜開眼,一點點僵硬地轉頭看向自己的腳邊。
當真趴著一個半高的小孩,四肢健全,還用另一隻手托著一個食盒。
回味著自己方才的糗樣,蘇渺連忙鬆開了寧淵,又小聲嘀咕:“手這麼涼……嚇死個人。”
雖然寧淵已經提醒過蘇渺和俞芮冷庫的關鍵,但兩人害怕到這一份上,寧淵也沒再蓄意拆穿。
他隻是半蹲下去,又提著那小男孩的衣襟將他拎了起來:“你是哪個宮的。”
小男孩臉生得瘦削,倒是沒有尋常孩童的稚氣,摔得滿是灰土的衣衫上,一張臉寫著一個“倔”字。
“莫煥山帶我回來的,”小男孩說,“我來拜師。”
“莫煥山?”寧淵向蘇渺投去問詢的目光。
“是禦膳房的禦廚,”蘇渺一句帶過,又問俞芮,“人回來了?”
俞芮:“沒聽說啊,”可回想了一下,俞芮又說,“啊……應當是還在禦前伺候?回來放了下東西?”
蘇渺看向寧淵,寧淵會意道:“不出意外,陛下便是今夜回。”
微服私訪的事,向來不會太過聲張。
而蘇渺這兩日忙著自己的事情,一前一後便是連最微末的消息也錯過了。
這麼一想,蘇渺又看向這個小孩:“你說你拜師?拜什麼師?”
小孩將手裡食盒遞到蘇渺麵前:“拜你為師。”
蘇渺愣了會,直接笑了:“你一個不過幾倍食盒大小的小孩,上來就找我拜師?”
“而且,你既然是莫煥山帶回來的,”蘇渺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怎麼不去找他?”
“他讓我來找你,”小孩氣哼哼地說,“而且我有名字,我叫莫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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