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燭影斧聲(2 / 2)

昭昭祝枝 澄心孤月 4575 字 10個月前

萬國寺建在祁靈山上,是當年先祖征服周邦後祭神之地,此時雖然已是一月,但山頂冰雪未消,林梢仍裹著一層銀裘。

自北燕那場大雪崩發生以來,民間紛紛傳聞是上天降怒。

此次清醮,乃是官家起壇焚香,祭祀神佛,表麵上看是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實則也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彰顯皇恩。不僅由太子親自主持,還有許多大臣參加,所以派遣了重重禁軍把守。

慕容鳶隨著江予懷到時,一眾法師正在誦讀表文,一個身著靛藍長衫的青年在階前唉聲歎氣。

一見到江予懷,那人眼睛忽地一亮:“牧之!”

牧之是江予懷弱冠之年沈瑜為他起的字。

還沒等慕容鳶猜出眼前人的身份,他又一撩衣袂,三步並作兩步地跑了過來:“牧之,你總算來了,我在這撰表半天眼睛都酸了,好不容易法師說夠了,殿下還要我去謄寫青詞,你說他過不過分?”

“慕白,你初入仕途,正好磨磨性子,彆壞了你們魏氏的家風。”

似是習慣了少年的耍皮,江予懷薄唇一抿,神情無波。

慕容鳶輕垂眼簾,眼下鋪陳一片靈動的扇影。

天下有四大世家,為江東沈氏、京陵魏氏、西郡王氏、廬陽肖氏,在大梁剛開國時,全朝百官四家子弟就占了逾七成。

後來經過百年磋磨,甚至乾清帝廢了世家可保舉子弟為官的恩蔭,四家的實力大大折損,但威望不曾衰減。

門閥的沒落,取而代之的是皇權的頂峰。

王肖二氏早已無意仕途,魏氏還有魏淳風這個翰林學士,而沈氏最慘,自沈瑜變法失格被皇帝免為庶人之後,幾乎銷聲匿跡。

眼前的這個青年,正是魏淳風的兒子魏淩,前幾日剛進入國子監當學正。這官職輕微,要不是太子邀請,還參加不了清醮會。

慕容鳶目光一閃,卻停頓在他無意間露出的虎牙上。

“你知道的,我年紀輕,那些國子監的老博士才不放心讓我教‘明經’‘進士’二科,我也就管管早課。”

魏淩絮絮叨叨地說著,全然不顧江予懷想不想聽:“那些詰屈聱牙的文章讀來沒什麼意思,但唯有一篇文章,我是要叫那些監生們每日都念的。”

江予懷適時地應了一句:“什麼文章。”

“當然是張子的橫渠四句!”

魏淩激動拊掌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為官者為何為官,不就是為了這四句嗎,你說是不是啊?”

他興奮地摩拳擦掌,臉上是說不出的意氣飛揚。

“是。”

有人搭聲了,卻不是江予懷和慕容鳶,魏淩愣了一下,後續的話梗在喉頭。

隻見一位髯發濃密的中年人身著紫色官袍,由近侍攙扶著緩緩來到跟前。

他身形瘦削,骨架較旁人大了一圈,上麵緊緊附著一身筋皮,兩頰卻高聳著,捧著兩顆鴿子蛋大的眼睛。

魏淩行了一揖:“陸大人。”

“不必多禮。”

陸有光擺了擺手,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江予懷,“王爺回京已有月餘,可還習慣?”

“一切如常,”江予懷眸光淡淡,“馬上開春了,陸大人的腿疾可有好些?”

“入冬時疼些,今兒已經不疼了。”

陸有光伸了伸有些跛的左腳,“剛剛聽見法師已經在誦讀表文,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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