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說的甚好,賞。”
殿中突然一聲響,萬壽愕然地仰起頭,看著乾清帝嘴邊揚起一個古怪的笑容。
又聽他輕咳一聲,懶懶道:“太醫令應該為一眾太醫的表率,你既誠實忠君,那這個位子就讓你來坐吧,好教那些隻會醫術的死腦筋也跟你學學,怎麼樣才能做一個合格的太醫。”
“臣謝陛下厚愛,定當以身作則,時時自省。”
萬壽有些不敢相信,他才進太醫院兩三年,又因學過蠱學備受蔑視,好不容易才從侍醫轉為禦醫,平常也就給那些不受寵的妃子們把把脈,誰曾想居然能一朝之間坐上太醫令的位子。
真是老天垂憐,可憐他心驚膽戰兩三天,又殿前唯唯諾諾不敢多言,於是從天而降了這般大的驚喜!
乾清帝淡淡地點了點頭:“罷了,朕身子乏了,剩下的事就讓太子來處理吧。”
“陛下放心,臣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他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處,弓腰送著乾清帝走出殿門,末了還折回堂中,恭順尊敬地給江天成倒了一杯茶。
“殿下請用茶,方才多謝您的指點。”他如是笑著。
“萬太醫怕不是被喜事衝昏了頭,你能升銜全靠的是自己的本事,我何時提點過你了?”
江天成容色淡淡地將茶水潑在地上,青磚上留下一抹難堪的水澤。
“看來你雖然通過了剛才的訓問,但還不清楚為官之道啊,還需多加曆練才是,彆忘了你的位子是怎麼來的。”
江天成離開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直教他一股涼意從頭灌到腳。
在這一刻,萬壽終於感到醍醐灌頂。
他的位子是怎麼來的,還不是上一任的太醫令說錯了話,許是順口將暴斃之事安在了王爺身上,惹了陛下不快。
這不快不是因為陛下內心有多麼偏愛江予懷,而是總有人自以為是地揣測聖意,接著抱著討好聖上的心思,甚至不去關注事情的真相就武斷地下結論,前任的太醫令是,被罷了官的程舍人也是,都教眼前的浮華迷了眼睛。
伴君如伴虎,原來伴的是君心莫測,朝戴翟衣玉冠,夕披褐衣草鞋之人比比皆是。殿下身居高位,更是深諳這個道理,才教陛下再怎麼寵愛小皇子也動搖不了他的位子。
由是,萬壽感慨地看了看殿外的景象,岌岌朱牆之上裸/露一寸灰蒙蒙的天空,狂風怒號,風雲暗湧。
原來……已經變天了啊。
*
王府內。
慕容鳶左手提著一小桶露水,右手握著幾枝新鮮的柳枝,用來沾著露水灑點廊廡。
江予懷擱下筆,將費儘心力寫了一下午的奏疏放到一邊,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