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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現在身處於一個,憑借地位和身份來說話的時代。
這這裡,位高者可以輕易地判決——低位者的生死。
如果不往上爬,手握權柄成為刀俎,那麼他最後就會變成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倘若連自身都難保,那又何談去保護他人?
詹欽霖越想越深,陷了進去,直到掌心傳來的刺痛,將他的思緒打散。
意識回籠,他皺著眉,嫌惡地看了眼被自己捏出血跡的手掌,滿不在乎地拿起書桌上的錦帕,隨意地擦了擦。
現在沒工夫無病呻吟想這些,鄉試就在眼前。
他一定要在這次鄉試中拔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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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的燈籠都點上了火,寢室內的油燈也慢騰騰地晃著亮光。
謝若儀倚著雕花床頭,漆黑的杏眸凝望著桌上跳動的火光,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芽綠用手托著下巴,坐在謝若儀的腳邊陪著她。
自家娘子每次心裡難受就會看著燭火發呆,而她總是會裝傻扮癡逗娘子開心。可是這次,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畢竟今天遭遇的這些事,對她們來說都是……
“芽綠,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謝若儀低聲呢喃。
“娘子,您剛才說什麼?”芽綠抬起頭。
芽綠想聽,謝若儀卻不肯再說了。
“芽綠,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娘子!”芽綠語氣驚慌,目光擔憂地看著謝若儀。
娘子很少會把她趕走的。
謝若儀努力擠出笑顏,安慰她道:“我沒事,我隻是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那…娘子有什麼事就喊一聲,我會一直守在門口的。”芽綠皺著眉,捏緊手指,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臥房。
芽綠走後,屋子裡就變得更加安靜了。
安靜得隻剩下了她自己的呼吸聲,還有燭火燃燒時掀起的劈裡啪啦聲。
不知為何,謝若儀感覺自己的喉嚨越來越緊,甚至就連鼻腔都開始有些疼得發澀。
忽然,她發現臉上傳來了一股濕潤的涼意。
在意識到了涼意的來源後,謝若用力地咬住了嘴唇,不想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她現在認識到了自己的天真,也終於想明白母親在送嫁時,凝望著自己的目光中,蘊含的究竟是些什麼。
當初她目光短淺,自以為是地覺得自己找到了兩全之法。
認為自己在嫁到了詹家之後,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能既不影響謝氏一族女子們的婚嫁,又省去母親的擔憂。
可是,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她的異想天開。
父親和祖父不明白後院的陰私,覺得憑借著祖父的知府之位,在江陵就沒人敢欺負她。
所以那時,他們並沒有極力地反對這樁婚事。
可母親是明白的,也正因如此,母親才會在她毅然決然地非要嫁到詹家時,那樣地百般阻撓……
今日,陳氏隻不過是喊了幾個粗使婆子就能輕易將她摁住,隨意揉捏,而她卻全然無還手之力。
是她太自負了,所以才害得自己落得現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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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案許久的詹欽霖,放下手中書卷,站起身,稍微活動了下筋骨。
透過書房的窗戶,他看到一貫喜歡黏著謝若儀的芽綠,此時正眼巴巴地守在寢室門口,卻始終沒有進去。
謝若儀往日裡和這個女使最為親近,兩人總是喜歡待在一起,今日怎麼會把她給趕了出來?
不對。
“姑爺。”看到詹欽霖朝自己走來,芽綠喊道。
“你家娘子呢?”
芽綠語氣失落,“娘子說她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