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城裡人,坐在樹蔭下麵喝水吃糖,看起來還挺悠閒。
“你們倒不如直接回去?”老金陰陽怪氣,“就當來這裡一日遊度蜜月了。”
這都是什麼專家組織,太他媽不靠譜。
這世界真的要完了。
“我是來工作的。”簡南把水放回背包。
老金眉毛快要飛上天。
“我不會特意去解釋我們之間的言語誤會,也不會為了照顧你的情緒去斟酌怎麼開口說話。”
“我就是來工作的。”簡南強調。
“所以如果我們之間沒有辦法和平共處,我會和阿蠻單獨去檢查魚塘,之後遇到問題,我也會直接和我公司裡的人討論,不會再帶上你。”
“你敢?!”老金沒料到簡南把話說得那麼絕,冒出了一句特彆戲劇化的反問。
“我為什麼不敢?”簡南背上背包,“你又不是我上司也不是我爸。”
阿蠻嘴裡的糖差點滑到嗓子裡,咳嗽了兩聲。
老金的臉漲成豬肝色,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簡南卻也沒有馬上走,他和阿蠻站在原地,等老金一張老臉氣得都快要鐵青了,才開口:“要一起麼?”
問得好像剛才那些話都不是他說的一樣。
他其實勝之不武。
拋開自己給自己定下的那些道德枷鎖,他對這樣懟長輩毫無心理負擔,懟完了也不會覺得特彆爽。
“他就是希望能順利工作。”阿蠻站出來打圓場,給老金一個台階,“一起走吧,我們耽擱太久了。”
“誰不讓他工作了?”老金哼了一聲,又戴上了墨鏡。
紅土地的土坡有些滑,簡南走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是阿蠻眼疾手快的拉住他,順便給他弄了個樹枝做拐杖。
“男不男女不女!”老金經過這兩人,陰陽怪氣的繼續哼。
簡南這次沒理他。
該說的他都說了,如果老金不合作,他後麵的工作不會再叫上他。
至於男不男女不女……
簡南看了旁邊的阿蠻一眼,說她飛簷走壁誇張了,但是這樣的泥土坡對她來說真的隻是平地,她臉上連汗都沒出。
這句話真不知道是在說誰……
簡南吸吸鼻子,他們兩個從主流眼光來看,都挺男不男女不女的。
所以也不算罵人……
***
曼村的魚塘是用挖掘機挖出來的,之前的出入水口是幾公裡外的南臘河,老金發現死魚情況不對之後第一時間封鎖了出入水口,死水之後死的魚更多了,魚塘一股臭味。
“我在塘裡撒了鹽和石灰粉。”老金不甘不願的說了下自己的工作,然後撈了了幾條已經翻肚子的魚上來。
“這塘裡主要養殖的是鯉魚,最近幾年把魚塘野生化整改了,開始培育洱海金線魚,前年剛剛培育出來一批,今年村裡又花巨資買了魚苗。”老金從這幾條魚裡麵拎出一條,丟到地上,魚撲騰了兩下,就徹底不動了。
“都是這個樣子,清除了不少病魚,但是剩下的這些還是接二連三的變成這個樣子。”
“浮出水麵,魚體出現較大紅色或灰色的淺部潰瘍。”老金用腳踢著死魚,展示給簡南看。
簡南帶上橡膠手套,開始翻那幾條魚。
阿蠻習慣了簡南工作的樣子,他認真乾活的時候通常都不說話,這種時候,她都會習慣性的四處看看,看看有沒有安全隱患,或者其他奇怪的東西。
她單獨行動的時候不需要顧及到簡南,動作放開了,就很容易看出她不太像人的身手。
“你老婆會功夫?”老金估計是被簡南隨身帶著的那些裝備順毛了,居然開始閒聊。
簡南帶著護目鏡抬頭,看了一眼掛在樹上的阿蠻。
“……嗯。”他又重新低下頭。
阿蠻這樣的時候通常不能叫她,他有次好心的讓她小心點彆掉下來,被她砸了一頭的黃泥巴。
“你懷疑是EUS?”簡南終於檢查完了撈上來的所有的魚。
事實上他們也是因為懷疑這些魚患了EUS才過來的。
“說人話!”老金眼睛一瞪。
“絲囊黴菌感染,流行性潰瘍綜合征。”簡南迅速說人話。
所以老金才堵住了出入水口,開始往池塘裡加石灰和鹽。
“或者是水黴、綿黴。”老金蹲下,“但是用藥效果都很差。”
“得切片放到實驗室培養。”簡南拿出包裡的樣品采集器。
“如果真是絲囊黴菌怎麼辦?”大概是簡南到了池塘邊後一係列的操作看起來還真的挺像個專家,老金開始問問題。
“這塘魚就都不能要了。”簡南看了一眼池塘,“你當初封了出入水口,不也是這麼打算的麼?”
魚塘連接的是南臘河,瀾滄江水係,支流複雜,地形變化很大,河裡有很多珍惜魚種。
如果病魚流出,責任就很大了。
一池塘的魚,和一條河的生態,老金知道怎麼選,但是卻不知道應該怎麼麵對村民的怒火。
這個老金,找國際專家過來不是為了診斷病情的,主要,是為了給他撐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