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覺得,簡南和她的默契有時候像是天生的。
她收下了昨天晚上簡南送給她的新婚禮物,把那張寫著她親生父母名字的A4紙重新疊成豆腐乾,塞進了行李箱裡。
這之後,他們兩人就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對她來說,那是兩個完全陌生的人,生了她,賣了她,在她無法選擇的情況下決定了她的人生。
她恨過他們,每一次吃苦的時候,每一次看到彆人家庭和睦的時候,做黑市保鏢瀕死之前,都恨過他們。
她也想過很多惡毒的報複方法,心情不好的時候,這樣的幻想曾經是她唯一的娛樂。
但那是回中國之前,那是她拿回戶籍之前,那也是她還沒有嫁給簡南之前。
她現在拿著這兩個陌生的名字,心裡麵想的唯一的一個問題就是,她居然不是雲南人。
除此之外,毫無波瀾。
一覺睡醒,睜著眼睛怎麼都想不起來昨天那張紙上的名字。
那張紙像是一個句號,在她新婚的晚上,幫她把前程往事畫上句點,包括恨意和不甘。
她翻了個身,伸出手指戳了戳簡南的鼻子。
簡南在睡夢中皺眉,鼻翼動了動。
他長得真好看。
新婚的阿蠻很滿意,又戳了戳,這次換成兩隻手指。
簡南撐開了一隻眼睛,唔了一聲,伸手捂住阿蠻的眼睛。
“乾嘛?”這時候難道不應該接個吻麼?
“沒洗臉,彆盯著看,會有眼屎。”簡南的聲音,因為剛睡醒沙啞的性感。
雖然說出來的話和性感沒什麼關係。
“你也拿顯微鏡看過眼屎麼?”阿蠻很快忘記了應該接個吻這項任務。
“……沒有。”簡南把阿蠻摟進懷裡,塞在脖子下麵,這樣她就不會盯著他了。
很不自在。
畢竟他能娶到阿蠻是因為他長得帥。
“要起來麼?”阿蠻毯子下麵的腳開始閒不住。
昨天晚上洞房花燭夜,他們兩個各種意義上的吃的很飽,可是簡南早上還沒有完全清醒的樣子看起來特彆好欺負,阿蠻就又開始使壞。
“還早……”簡南被她弄得終於顧不得形象,先吻了很久才提醒她,“普魯斯鱷一會就來敲門了。”
剛剛被挑起興致的阿蠻停住動作,皺起眉頭:“他就沒有自己的私生活麼?”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簡南拍拍她的頭,“我們以前沒那麼熟。”
他變了一些,他們都變了一些,以前隻是埋頭覺得全世界就我最聰明的少年,都在現實的磨礪裡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生活方式。
陸為找到的生活方式,就是貼著他們。
他也不知道原因。
大概就是單純的變態。
而且這個變態敲起門來一點都不手軟,砰砰砰的,用不開門就能把隔壁幾個專家都吵醒的架勢。
“你找個女朋友吧。”簡南木著臉打開門。
“或者我們領養你吧。”同樣木著臉的阿蠻從簡南的咯吱窩裡鑽出來,“叫聲媽媽我讓你今天晚上睡床下。”
捧著熱乎乎的早飯興衝衝的想要分享自己昨天晚上遊戲戰績的普魯斯鱷:“……”
靠!
***
專項小組劃給他們的那片椰棗園地圖上看隻有小小的一個圈,實際到了,才發現大到一望無際。
椰棗樹的外觀有點像椰子樹,隻是比椰子樹高,樹冠地方的果實是紅褐色的,密密麻麻的堆疊在樹乾上。
外圍能自由進出的都是附近自然屯村民種植的椰棗園,再往裡麵走一點,就會變得雜草叢生,密林裡除了椰棗還有其他熱帶植物,叢林很茂密,雜草長到半人高,很多雜草邊緣都有鋸齒,人的皮膚接觸到就會被劃破一道口子。
這樣的地方,才是他們尋找果蝠的重要地點。
根據塞恩提供的環境資料,中越邊境這邊的果蝠以棕果蝠居多,身長平均95到120毫米,穴居,靠回聲分辨方位,因為體型小,通常會暫棲於樹上,取得果實後會把果實搬運到其他地方食用。
所以,會在沿路留下殘果和果實種子。
簡南埋頭在草叢裡尋找散落的果實和動物糞便,阿蠻在血湖裡和他合作慣了,早早的就跑到前方探路,兩人看起來都很忙碌,唯有從來沒有實際到過這種地方的普魯斯鱷,左閃右閃的十分狼狽。
“你可以先回去的。”中途休息,簡南看著普魯斯鱷齜牙咧嘴的拔掉了貼在皮膚上的倒刺,覺得他一個敲鍵盤的拚成這樣其實不太科學。
他明明已經接了這次做傳染病模型的工作,找果蝠這件事,他根本不用跟著出來,他一個計算機專家也幫不了什麼忙。
“你以為我樂意啊。”他出門前沒有簡南那麼細致,臉上沒塗防曬,現在一張臉紅的跟關公一樣,“我想和塞恩合作一個環境係統。”
“記錄下各種經緯度的環境數值,生物數值,檢測變化,推演生物的生存周期和遷徙路線。”普魯斯鱷和簡南一樣,說到自己的專業的時候,總是特彆專注,“不過這工程量太大了,我想先跟著你們去幾個地方做試點。”
“如果不行,就算了。”他聳聳肩。
這屬於編外工作,沒成型前連項目都算不上,他說完了,就有點不好意思。
“需要什麼數據?”阿蠻嘴裡啃著飯團,調出手機備忘錄。
這個曾經被她用來記錄委托人數據的備忘錄現在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各種數據來源觀察方法和簡單的獸醫護士資料。
“動物這塊,可以我來負責。”簡南也接了一句,“其實植物也行,但是我的知識儲備沒有動物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