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1 / 2)

此為防盜章  他就知道, 每到這種時候, 自己那個疼老婆疼到骨頭裡麵去的爹一定會去哄人的。

他還是不要去湊這個熱鬨了。

雖然吊了水身體的熱度已經降低了下去, 不過到底是燒了挺長時間, 他現在的年紀又小, 身體有些虧損, 醒了沒多久之後,葛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葛磊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屋子裡麵的電燈亮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籠罩著整個房間, 葛磊眨了眨眼睛, 已經習慣了後世亮如白晝的燈光的他一時間倒是有些不太適應這樣子的光線。

不過想到也隻有醫院裡麵有電燈,他們家裡麵也就隻點著煤油燈, 相比較那煤油燈的光芒, 這燈光已經明亮了許多了。

葛磊腦子裡麵轉動著各種念頭,然後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腦袋似乎已經不疼了。

葛磊估摸著今天先前吊的藥應該是複方氨比, 那藥的效果極好, 退熱效果非常不錯,不過效果好也代表著價格高,一支複方氨比的價格怕是有一毛二分錢了。

彆看這支藥就一毛多錢, 要知道在葛磊小時候,糧站裡麵一斤糧食的價格也才賣到一毛三分錢。

葛磊大約摸估計了一下, 自己病這一下子, 怕是就已經花去了有四毛錢了。

他歎了一口氣, 沒有在繼續想下去了。

房間裡麵就隻有他一個人,自家老爹和老娘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葛磊吃力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靠著床頭坐著。

現在屋子裡麵沒有人,葛磊感覺自己的腦子仍舊有些亂,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開始捋自己現在是回到過去什麼時候了。

他小時候長得一直都很瘦小,在十二歲抽個子之前,身高一直沒有太多的變化,他從自己的身體上麵也看不出自己多大年紀。

自家老娘長得年輕,從她的麵相也看不出來她現在幾歲,不過從自家老爹的樣子來看,他今年怕是已經有四十多歲了。

葛磊想著想著,感覺到自己有點兒口渴,他側頭朝著旁邊的桌子上看了過去,準備找點兒水來喝,結果這麼側頭一看,卻發現床頭櫃子上放著一個月份牌。

一九六五年七月二十二號。

幾個紅色的數字印入到了葛磊的眼中,他的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己剛剛還在那裡一本正經地推算現在是什麼時候,不免覺得自己真的是年紀大了,這麼點兒腦子都轉不過來。

他歎了一口氣,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麵的白瓷缸子,便掀開身上蓋著的毯子下床。

哪知道高燒過後他的身體沒有什麼力氣,腳剛剛站到地上,便像是麵條一樣軟了下去,葛磊踉蹌了一下,撲倒在了地上。

他就這麼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身上傳來的疼痛讓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葛磊吸溜吸溜地吸著冷氣兒,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

當葛青山拉著白珍珍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小兒子在地上撲撲騰騰地想要爬起來的樣子。

他的嘴角抽了抽,將手中的飯盒放到了一旁,自己大步走了過去,一彎腰,一抄手,將葛磊從地上給抄了起來。

“二蛋,你這是咋滴啦?怎麼從床上給掉下來了呢?”

葛磊被自己的老爹撈起來抱在懷裡麵,有些不太舒服地動了動身體。

雖然他現在的身體是個十歲的小孩子,可是內裡麵的靈魂已經是個六十三歲的老頭子了,就這麼被自家老爹抱在懷裡麵,這讓他的心裡麵升起了一股非常濃重地羞恥感。

“爹,你把我放下來,我沒事兒。”

聽著兒子的說話聲,葛青山感覺到有些不太對勁兒,他低下頭來打量著葛磊,就在葛磊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毛的時候,卻聽到葛青山問了一句:“二蛋啊,你咋個說話是這個調調?”

葛磊:“???”

他滿臉不解地看著自家老頭,不過很快便明白了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現在是一九六五年,不是二零一八年,現在的他隻是拐上村兒的一個小屁孩子,不是在中醫院乾了很多年的外科醫生。

他應該說的是土話,而不是這種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葛磊的臉色發白,正想著該怎麼圓回來,卻聽見自家老娘說道:“二蛋說的這是普通話,人家城裡人都說這話,你也在鄉裡麵當了這麼久醫生,咋個還這麼沒見識?”

被白珍珍這麼說了一通,葛青山也不生氣,他抬頭看著站在桌子旁邊的白珍珍,嘿嘿一笑。

“珍兒,你知道的可真多,連人城裡人說話都知道,你咋這麼有本事兒呢?”

被葛青山這麼一誇,白珍珍笑了起來,示意葛青山將葛磊放到床上,而她則將飯盒打開,露出了裡麵已經涼了的白米粥。

“二蛋,你餓了吧,娘給你在食堂打了白米粥,你趕緊來吃。”

說著她便將飯盒遞給了靠坐在床上的葛磊手中。

白珍珍這一輩子養尊處優,哪怕是身在農村,也沒乾過什麼活兒,照顧人這事兒她更是不會,自然也不會想到拿勺子來喂葛磊。

葛磊也不在意這些,結果飯盒開始吃了起來。

其實他娘倒也不是自私,隻是她打小便是錦衣玉食的嬌養著,雖然她長大了之後哥哥抽大煙把家裡麵偌大的家業全都給敗光了,可是她還沒有過苦日子呢,他爹便又把她給娶回了家。

他爹是把她娘給稀罕到了骨頭縫裡麵去了,就連他自己都得排到後麵去,更彆提是這些孩子們了。

葛磊收回了那亂七八糟的思緒,倒扣了一個碗在鍋底,之後又將調好的盛了雞蛋液的碗摞在了上麵。

弄好了之後蓋上鍋蓋再燜上十分鐘也就成了。

灶膛裡麵的火暗了下去,葛磊又抓了一把稻草塞進了灶膛裡麵去。

一隻黑色的蟲子從稻草垛裡麵鑽了出來爬到了葛磊的手上,他將手縮了回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一張,便將那隻足有硬幣大的蟲子抓在了手裡麵。

那隻蟲子的被抓住了之後,長長的腳揮舞著,卻怎麼都沒有辦法逃離出葛磊手指的桎梏。

葛磊低頭看了一眼,認出了手上這是什麼東西。

這東西是土鱉蟲,也是一味中藥,有破血淤,續筋骨的效用,多用於骨折之類的病症。

這東西說珍貴也珍貴,說不珍貴也不珍貴,土鱉蟲喜歡那種陰暗潮濕的地方,基本上農村家裡麵堆放著的稻草垛子裡麵都能找到它們的蹤跡。

葛磊隻是看了一眼,也就沒有了興趣,順手一扔,那黑色的蟲子便拋出了一條弧線,落入了草垛裡麵去,它小小癟癟的身體順著草垛子的縫隙鑽了進去,很快也就不見了蹤跡。

他將手指在身上蹭了蹭,目光又落在了灶膛之中。

此時正是夏季,哪怕是他身上隻穿了個褲頭襯衫,被這熱浪一烤,也有些受不住了,他被烤的有些口乾舌燥,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嘟嘟地灌了下去。

這個年月哪裡有什麼自來水,他們家裡麵喝著的水都是水井裡麵打上來的水。

像是這些水井裡麵打上來的水堿性大,喝到嘴裡麵的時候有一種很奇怪的味道,這讓喝了幾十年自來水的葛磊有些不太習慣。

不過不習慣也隻能習慣,他已經回到了自己小時候,想要過上喝自來水的日子,還得有十來年的時間。

將水瓢放進了水缸裡麵,葛磊看了一眼灶台。

白色的水蒸氣從木質的鍋蓋縫隙彌漫而出,沒一會兒的功夫大半個廚房都已經陷入了煙霧繚繞之中。

一股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之中縈繞開來,雖然是剛剛吃過了飯,不過葛磊肚子裡麵的饞蟲仍舊是被勾了出來,他伸出手揉了揉自己作亂的肚子,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也是那□□時候餓出來的毛病,哪怕是剛剛吃過,可是再有吃的放到跟前,仍舊是有些忍受不住。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葛磊將灶膛之中的火給熄滅了,不過他並沒有將鍋蓋揭開,又悶了一會兒之後方才將蓋子揭開,然後他拿著抹布墊著,將蒸好了的雞蛋從鍋裡麵給端了出來。

等到稍稍放涼了一些之後,葛磊便拿著個盤墊在碗下麵,端著蒸好的雞蛋送到了東屋那邊兒去。

東屋分為內外兩間,外麵就是客廳,裡間才是睡覺的地方。

客廳裡麵的黑黢黢的,昏黃的燈光從客廳和臥室之間的門簾縫隙之中透了出來,葛磊聽見了白珍珍正和葛青山說著話,那嬌滴滴的語氣聽的人頭皮直發麻。

“青山,人家肚子不舒服,你說我是不是吃壞東西了,怎滴老是覺得反胃呢?我晌午的時候還吐了,可難受呢。”

“你今兒吐了?那你怎不早說呢?”

“人家怎麼早說呢?你不是在地裡麵乾活兒,人心疼你,見你辛苦,能忍的我也就忍了。”

“珍兒,你真好,能娶了你當老婆,我可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站在客廳裡麵的葛磊將自己父母的說話聲聽了個全兒,他就算是想退也退不出去了,低頭看了一眼手裡麵端著的雞蛋羹,葛磊估摸著要是再等會兒涼了白珍珍未必肯在吃了,他便定了定神,揚聲喊了一句。

“爹,雞蛋羹我弄好了,我來給你們送進去可成?”

門裡麵的聲音停頓了片刻,過了一會兒之後,葛青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成,你趕快送進來,你娘可是饞的受不了。”

“你說你在孩子麵前胡說啥咧。”

白珍珍的嬌嗔聲傳了過來,葛磊的臉有些發黑,他一手端著盤,另一隻手掀開了門簾走進了臥室之中。

葛青山和白珍珍的臥室挺大的,靠東邊牆放的是張雙人大床,床上鋪著一張草席子,葛青山和白珍珍兩個此時就在床上麵待著。

白珍珍的背靠在疊起來的被子上,腿則搭在葛青山的腿上,葛青山的手放在白珍珍的腿上,輕輕幫她揉捏著。

白珍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看到葛磊進來了,便朝著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

葛磊端著碗朝著床邊走了過去,最後在白珍珍麵前的位置站定。

白珍珍見葛磊過來了,便坐直了身體,她看著在自己麵前站著的葛磊,伸出手搭在了他的頭上。

“嗯,沒發燒,我看你臉色這麼紅,還以為你又燒起來了,沒燒就成。”

葛磊的目光閃了閃,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將手中的蒸雞蛋遞了過去。

白珍珍沒有接,倒是葛青山伸出手接了過去。

“給我就成了,你娘不舒服,我來喂她就成。”

葛青山接過去了之後,又想起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你也忙到現在了,趕緊回去睡覺吧,你這高燒剛好,多喝點兒水補充補充水分,明兒就徹底好利索了。”

葛磊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白珍珍的臉上,像是鬼使神差一般,目光往下落在了白珍珍的肚子上麵。

白珍珍的身材纖瘦,看起來十分的嬌小,他這麼一眼看過去,便看到了白珍珍微微凸起來的腹部。

看到這樣的一幕之後,葛磊的瞳孔瞬間緊縮了起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東西,額頭上瞬間滲出了一層汗水來。

自己十歲時候發生的很多事兒葛磊都忘記了,可是在看到白珍珍微微凸起來的腹部時,那些被他遺忘掉的事兒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腦子裡麵。

葛家兄妹原本是有八個的,在小晶子之後,白珍珍又懷上了第八個孩子。

隻是後來小晶子出事兒了,白珍珍的受了打擊,這胎懷的便有些辛苦,為了更好的照顧白珍珍,葛青山便讓已經嫁出去從葛鑫回來一段日子伺候白珍珍,等到白珍珍胎像穩了之後,在讓她回家。

哪知道這照顧就照顧出來了問題。

嫁出去的葛鑫也在這檔口懷了孕,隻是她的月份淺,誰都沒有注意到,結果她在葛家勞累過度,再加上挑水的時候又摔了一跤,肚子裡麵的孩子便沒有保住。

葛鑫的婆家知道了這事兒之後打上門來,爭執的時候白珍珍動了胎氣,原本就不穩的胎便也沒有保住,提前發動了。

白珍珍早產下個男孩,由於每到月份出來了,那時候的技術又跟不上,那個孩子就隻活了兩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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