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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在看到自家小妹妹那被汗水濕透了的頭發時, 葛磊心裡麵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極為自然地結果了了葛晶手裡麵的那個葫蘆水瓢, 從水缸裡麵舀了水朝著大鐵鍋裡麵倒。
看到葛磊的樣子,葛晶急了。
“二蛋個哥,你身體還沒有好, 趕緊回床上躺著, 這種事情我來做就成了,你說你在這裡乾什麼?”
說著葛晶便跳起來搶葛磊手中的水瓢。
葛磊正巧舀了水準備往鍋裡麵倒, 葛晶鬨這麼一出,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備,轉身過來的時候便撞到了葛晶的身上。
葛晶被撞了個正著,身體往後退了兩步,手無意識地揮舞著,卻正好落在了鐵鍋沿上。
“啊!”
葛晶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聲,葛磊看到她這樣子,心中一慌, 手中的水瓢掉在了地上。
“小晶子!”
葛磊喊了一聲,兩步跨到了葛晶的身邊,一伸手將葛晶的手抓了過來。
就著灶膛冒出來的火光,他看到了葛晶的手心之中已經被燙出來一個紅印子來。
葛晶疼的要命, 眼淚刷刷刷地往下淌,可是她卻死死地咬著嘴唇, 不肯發出一點兒聲音來。
這下子可是燙的不輕, 葛磊都感覺到葛晶的身體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小孩子皮膚嫩, 不過莊戶家的孩子因為過早的開始勞作,幾乎個個都是皮糙肉厚的,葛晶燙的這下子,若是換了個城市孩子來,怕是早就要起了水泡了。
像是這種燙傷的初期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冷水衝洗或者浸泡,儘快地給燙傷部位降溫。
葛磊拉著葛晶來到了水缸旁邊,他從地上撿起來那個水瓢,舀了水便朝這葛晶的受傷淋了過去。
這麼一瓢一瓢地倒下去之後,她那燙傷的地方似乎稍稍好上了一些,葛磊仔細檢查了一下,見她那處的皮膚隻是比正常顏色要紅上一些,並沒有起泡,他便鬆了一口氣。
“二蛋哥……”
直到最疼的勁兒過去了,葛晶才顫抖著喊了一聲。
“小晶子乖,沒事兒的,你先在這兒等著,二蛋哥去給你弄點兒要抹抹。”
說著葛磊便將葛晶帶出了廚房,搬了個小木凳子放在了院子通風最好的地兒,交代了她老實呆著之後,葛磊便急匆匆地跑出了自家院子。
現在的天還沒有黑透,葛磊就著天光在路邊開始尋找了起來。
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找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那是一簇簇開著紫色小花的草,葉子是鋸齒狀的,頂上的小花不過指甲蓋大小,毛茸茸的十分漂亮。
這種草是紅背葉,也就是農村人嘴裡麵的羊蹄草,這種村野裡麵隨處可見的草也是一種草藥,對燒傷燙傷非常管用。
葛磊估摸了一下用量,便薅了幾株下來。
這種草藥隨處可見,並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兒,由於鮮用和乾用發揮的效果差不多,再加上這玩意兒幾乎是四季常青,隨時都能找的到,也犯不著采太多回去。
摘好了草藥之後,葛磊便急匆匆地朝著家跑了過去。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便聽到了院子裡麵傳出來的說話聲。
“小晶子,這都幾點了?你還不去廚房裡麵做飯?馬上你爹和你哥哥姐姐就回來了,你這冷鍋冷灶的,讓他們回來吃什麼?”
說話人的聲音很熟悉,正是葛磊的老娘白珍珍。
她睡了個午覺起來,原本是想要來院子裡麵透透風乘乘涼的,哪知道一出東屋門就看到葛晶搬個板凳坐在那裡乘涼,問了她一句做飯了沒,她說了個沒做,這便讓白珍珍有些生氣了。
這一家子都在田裡麵乾活,她可倒好,居然在這裡閒著納涼了?
白珍珍越說越起勁兒,幾乎是指著葛晶的鼻子在數落了。
葛晶聽著老娘的數落聲,心裡見麵難過的厲害,可是她是個嘴笨的,老娘這麼數落著她,她就是連個屁都放不出來,一張小臉憋了個通紅,也從嘴裡麵擠不出幾個字兒來。
她不說話,白珍珍倒是越說越有勁兒了,那青春水嫩的手指頭都點到了葛晶的腦門上麵去了。
“小晶子,娘都說了這麼多了,你還在這裡偷懶?趕緊去廚房裡麵做飯去。”
葛晶不知道該咋和自家老娘說,她覺得自己手燙到了不是大事兒,可是剛剛二蛋哥那樣子卻讓她覺得心裡麵暖烘烘的,她想聽二蛋哥的話在這裡等著,可是老娘又讓她去廚房做飯……
葛晶陷入了為難之中,好一會兒之後,在白珍珍喋喋不休的數落聲中,她還是做出了選擇。
“成成成,娘我這就去了,你彆說了,我這就去了。”
說著葛晶便從小板凳上麵站了起來,準備去廚房那邊兒做飯。
白珍珍滿意地點了點頭,誇了一句。
“這才乾事兒,今晚吃米飯吧,你在炒兩個菜,炒個韭菜,再用辣椒嗆個雞蛋,先頭你做的黃瓜也不錯,在拍個黃瓜就成了……”
正說著,葛磊手裡麵拿著那幾株羊蹄草進了家門。
白珍珍正坐在小板凳上搖著蒲扇趕蚊子,看到葛磊進來,立馬就笑了起來。
“二蛋,你咋從外麵回來?你爹不是說要讓你好好在床上休息麼?你咋跑到外麵去了?”
白珍珍的關心之意不似作假,葛磊看著自己的母親,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太好。
“他三嬸兒,不過是個小娃娃,你看你說的是什麼話?”
郝翠珍在家裡麵杵攮(bsp; nang)自己家的孩子慣了,這一時間嘴上沒把門兒的,就這麼把心裡麵想說的話給冒了出來,眼見著葛青山似乎有些不快,郝翠珍立馬抬起手來,輕輕地在自己的臉上拍了一下。
“啊呀,青山兄弟,你看你嫂子這張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也沒個文化,也就是這大咧咧的性格,我有口無心,有口無心,你可彆和我計較。”
這好話賴話她都說了,葛青山似乎也不好在說些什麼了,隻是皺起的眉頭仍舊沒有舒展的跡象。
郝翠珍暗自罵了一聲葛青山小氣,可是這麵上卻仍舊擺出了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青山兄弟,這事兒咱就不說了,你看你大侄兒吃的藥……”
說來這郝翠珍也好笑的緊,明明剛剛才把人給得罪了,結果轉過臉兒來卻又想著占便宜,這臉皮也是厚的沒邊兒了。
葛青山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出來了郝翠珍話裡麵的那些意思,他雖然是個老好人,可也不是沒有自己計較的,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臉上的表情便變得更加難看了。
隻是他向來不會拒絕人,這些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正當他皺著眉頭想著的時候,郝翠珍又一次開口說道:“青山兄弟,你這是咋地啦?該不能是不想給咱們藥吃吧?唉,你也知道,俺們家的日子沒有你家的日子過的好,你堂哥就是個土裡刨食的農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這些藥錢倫理說是要給你,可是咱們家裡麵不是困難嗎?你看你家裡麵的日子過得這麼好,你是醫生,弟妹又是能給人接生的,要我說這十裡八村的沒有一家子能有你家的日子過得好的,不過是兩藥要而已,也要不了多少錢,你還是醫院裡麵的正式工,要是拿藥的話肯定會有優惠的,你大侄兒的病也快好的,隻要在吃點兒藥就成了,你該不能連這麼一點兒藥都舍不得吧?”
要說這郝翠珍在占便宜這方麵也是個人才,彆看她沒有文化,想要占便宜坑人的時候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先前她還是暗示,可是到了現在已經開始明著討要了,要說先前葛青山還能當做沒有聽懂的樣子,可是現在他卻不能在這麼做了。
正當葛青山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葛磊卻再一次開口截斷了葛青山的話。
當一個好人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關鍵的問題是當一個好人可以,卻不能成為一個爛好人,從自己身上割肉去補貼彆人家的事兒更是萬萬做不得。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你給他們喝湯,他們卻恨不能把你的肉都吃了,彆說感激了,不在背後說你是傻子就是人家心善了。
上輩子的時候葛青山因為這爛好人的脾氣吃了不少的虧,開始的時候人家或許還會有感激的情緒存在著,可是到了後來,就都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先前已經發生過的事情他改變不了,可是現在既然他見著了,那自然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畢竟在這一九六五年的時候,人人家過的都不容易,他們並不是什麼富戶,若是人人都像是郝翠珍這樣子來占便宜,他們家的日子也就不要過了。
“三嬸,你看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專門來占我們家便宜呢。”
郝翠珍想要開口說些什麼話,可是卻被葛磊給截住了話頭,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讓郝翠珍能再開口說話。
“三嬸,你隻是看見了我爹上班兒,我娘給人接生,你就覺得我們家日子過得好,可是你是不是忘記了,我們家的孩子也多啊?我們家的兄弟姐妹加起來可有七個人啊,而且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有道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更何況我們家還這麼多半大小子?”
“你說我爹在醫院裡麵拿藥便宜,能拿到內部價,你這話可就說錯了,那醫院可是公家的,藥房的藥都是明碼標價的,就算是我爹是醫生,去拿錢也得照價給錢。”
“大海哥得的是痄腮吧?我記得這種病得喝小柴胡湯,這一副藥算下來恐怕得七八毛錢,兩副就得一塊多錢,你該不會是想讓我爹來掏這個錢吧?”
郝翠珍哪裡想到葛磊竟然把話說的這麼明白,她的臉忽青忽白的,卻仍舊強忍著脾氣說道:“你看看你這屁蛋孩子說什麼呢?大人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去去去,趕緊一邊兒去,可彆來這裡添亂了。”
葛磊並沒有如她所願的離開,而是繼續說道:“三嬸,你不願意花錢也成,反正你不是說了大海哥都快好了嗎?這樣吧,你去弄點兒鮮蒲公英或者是鮮馬齒莧,要不然鮮仙人掌也成,把這些東西全都搗爛了糊在患處,一天兩次,估計過了沒幾天就成了。”
這些不要錢的東西上次葛青山也跟她說過,可是郝翠珍卻覺得不要錢的東西肯定沒有中藥效果好,所以這才死乞白賴地過來想要在白要些藥來。
然而葛磊卻將她的如意算盤全都打翻了,看著葛磊那瘦弱的身形,郝翠珍氣的要命,臉上的神情變得越來越難看,可是她終歸還是要點兒臉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也不好在纏著葛青山要藥了。
郝翠珍在家裡麵杵攮(bsp; nang)自己家的孩子慣了,這一時間嘴上沒把門兒的,就這麼把心裡麵想說的話給冒了出來,眼見著葛青山似乎有些不快,郝翠珍立馬抬起手來,輕輕地在自己的臉上拍了一下。
“啊呀,青山兄弟,你看你嫂子這張嘴,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也沒個文化,也就是這大咧咧的性格,我有口無心,有口無心,你可彆和我計較。”
這好話賴話她都說了,葛青山似乎也不好在說些什麼了,隻是皺起的眉頭仍舊沒有舒展的跡象。
郝翠珍暗自罵了一聲葛青山小氣,可是這麵上卻仍舊擺出了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青山兄弟,這事兒咱就不說了,你看你大侄兒吃的藥……”
說來這郝翠珍也好笑的緊,明明剛剛才把人給得罪了,結果轉過臉兒來卻又想著占便宜,這臉皮也是厚的沒邊兒了。
葛青山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聽出來了郝翠珍話裡麵的那些意思,他雖然是個老好人,可也不是沒有自己計較的,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之後,臉上的表情便變得更加難看了。
隻是他向來不會拒絕人,這些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正當他皺著眉頭想著的時候,郝翠珍又一次開口說道:“青山兄弟,你這是咋地啦?該不能是不想給咱們藥吃吧?唉,你也知道,俺們家的日子沒有你家的日子過的好,你堂哥就是個土裡刨食的農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這些藥錢倫理說是要給你,可是咱們家裡麵不是困難嗎?你看你家裡麵的日子過得這麼好,你是醫生,弟妹又是能給人接生的,要我說這十裡八村的沒有一家子能有你家的日子過得好的,不過是兩藥要而已,也要不了多少錢,你還是醫院裡麵的正式工,要是拿藥的話肯定會有優惠的,你大侄兒的病也快好的,隻要在吃點兒藥就成了,你該不能連這麼一點兒藥都舍不得吧?”
要說這郝翠珍在占便宜這方麵也是個人才,彆看她沒有文化,想要占便宜坑人的時候說話也是一套一套的。
先前她還是暗示,可是到了現在已經開始明著討要了,要說先前葛青山還能當做沒有聽懂的樣子,可是現在他卻不能在這麼做了。
正當葛青山準備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葛磊卻再一次開口截斷了葛青山的話。
當一個好人並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關鍵的問題是當一個好人可以,卻不能成為一個爛好人,從自己身上割肉去補貼彆人家的事兒更是萬萬做不得。
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你給他們喝湯,他們卻恨不能把你的肉都吃了,彆說感激了,不在背後說你是傻子就是人家心善了。
上輩子的時候葛青山因為這爛好人的脾氣吃了不少的虧,開始的時候人家或許還會有感激的情緒存在著,可是到了後來,就都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