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倉鈴坐在教職工辦公室裡, 小聲地跟相澤解釋這兩天的經曆。現在是黃昏,大多數教師都去食堂用餐了, 辦公室裡並沒有其他人。其實她進來時悄悄上了鎖, 就算其他老師中途回來, 也會被擋在門口,麻倉家的事情並不適合讓太多無關人士知道。
相澤消太聽完那一大串複雜的家族秘辛, 最終將其總結為:“你當時並非自願被收養, 他們強行帶走了你,並且把你的式神封印在九州。你這次請假, 就是為了把他帶回來。”
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有一個幼年失憶的孩子,養父母待她如同親人, 但孩子長大成人後,卻發現他們是用不正當手段將自己拐走的。麻倉家的做法毫無疑問跨越了道德的界限,就算麻倉莖子請求相澤從中調解, 他也沒辦法插手。如果他仗著自己身為老師,就自以為是地接管學生的家事,那對麻倉鈴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 隻能讓她自己做出選擇, 好在她是一個有主見的人。
麻倉鈴義正言辭地反駁:“不是逃課, 是請假。”
鬼切完全是第一次知道這些, 臉上頓時寫滿了“主人這麼痛苦, 我竟然不能幫她分擔”“我好菜”等一係列悲傷語句。
“請假條沒有教師簽字, 和逃學有什麼區彆。”相澤從桌子上抽出那張臨時寫成、語焉不詳的敷衍請假條, 黑著臉扔進垃圾桶。一大早訓練時發現少了個人,真是把他氣得不行,“懲罰待會再說,關於麻倉家,你已經做好決定了嗎?”
“是的,老師。我無法接受自己的朋友被當成廢棄物品一樣封印,在接下來的六年之內,我不會再踏入本家一步。”
一猜就知道,這餿主意是家裡的長輩出的,跟葉沒什麼關係。他也是一生下來就被灌輸了一大堆家族的使命,聽著那幫人嘰裡呱啦就煩。
麻倉鈴的個性就是依靠腦力進行戰鬥,所以她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也必須保持精神集中,久而久之就習慣了。她所做出的某一個決定都是理智的,基本不存在被憤怒衝昏腦袋的情況。
相澤:“我會幫你轉告麻倉夫人。”
她站起來,真誠地鞠了一躬:“感謝您的理解。”
從某種方麵來說,班主任很細心,但他罰起人來也是毫不留情。接下來幾天訓練加倍,早晚繞雄英奔跑十圈,還得打掃宿舍樓一周,誰見了都得說一聲慘。
那份感情真摯的檢討書完全沒起到減刑作用,反而讓相澤更生氣了,哪有人違反紀律前提前寫檢討的,人乾事?
本著自己留下的爛攤子自己收拾的念頭,她沒有用個性和靈力幫忙,實打實地在乾活。雄英正處於整頓階段,不能助長不良風氣,就算通報批評也很正常。
一目連沒有所謂的本體,所以他和最上啟示一樣,平常不會被人類看見,可以自由行動。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一目連知道鬼切,鬼切卻不認識他。
似乎是因為他們與麻倉鈴結識的時間有差異,據一目連所言,一千年前,她是因為與葉王觀念不合大吵一架才會離開平安京,開始了漫長的旅行,試圖用行動來證明自己。最後她來到他的神社前,像是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似的,一個人對著空氣說話。而那個時候,鬼切已經被封印,並且交由當時的麻倉家保管。
麻倉鈴立刻好奇了起來:“我跟他吵架?那打起來了嗎,怎麼打的?”
一目連:“沒有。”
古代人,還是受天皇器重的陰陽師,真不至於一言不合就跟身邊的人打架。
“對不起,那後來呢?”
麻倉鈴默默地在心裡感歎,不愧是我,一千年前也這麼牛逼。
“後來……”
——後來不知是出了什麼事,麻倉鈴跟他告彆,急匆匆地趕回了平安京,幾日音訊全無。一目連心裡擔憂,便想要親自確認她的安全,沒想到卻去晚一步,隻看到京城中漫天的大火。
麻倉鈴筆尖一頓,把紙和筆都扔進了抽屜裡。人家在回憶往事,她卻搞得跟學術研討會一樣,這不太好。
死的是前世,而她自己還好好活著,說實話傷心不到哪兒去。
執照考核前一日,英雄科a班的學生們結束了壓縮訓練,聚在離訓練場最近的食堂中討論考試中可能遇到的難題。大多數人都開發出了屬於自己的必殺技,等著在考場裡試驗一番。
“鈴醬,你逃學那天到底去哪裡了?”趁其他人都在聊天的時候,蘆戶悄悄湊過來問道,“悄悄告訴我,我絕對不往外說。”
“不是逃學,是請假。而且我不會說的,死心吧。”
她低頭專心跟自己碗裡的五花肉奮鬥。
蘆戶露出“又失敗了”的悲痛表情。敢在這種緊要關頭逃學,麻倉鈴的事跡都傳到整個年級去了,當天就有好幾個其他班的學生向老師請假,然後慘遭拒絕,一頓痛批。不是什麼人都有膽子直接往圍牆那兒翻的。
“中午好,麻倉。”
心操人使端著餐盤坐在她對麵。
麻倉鈴想起自己翻牆時他就在現場,突然感覺有那麼一點點心虛。“中午好。”
“放心,我不是來問那件事的。”心操笑了笑,可能是因為心情好,就體貼地避開了她不想討論的話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正在跟相澤老師學習拘捕帶的使用方法,也許不久之後就能派上用場。”
麻倉鈴頓時來了興致:“哇啊,那可真是好消息。有相澤老師舉薦,馬上就能轉進英雄科了,你打算跟他走同一路線?”
“我的個性需要體術支撐,和相澤老師很相似。”
“說得沒錯……”
在英雄科不斷前進的時候,他也在為了自己的夢想而努力。體育祭暴露出了他的缺點,讓他能夠朝正確的方向展開訓練,這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
臨時執照考核當天,英雄科的學生們帶著自己的戰鬥服乘上大巴,分彆去往會場。同一學校的學是生分批參加的,a班和b班沒有分到一個考場,也就免去了校內競爭。
a班的考試會場位於國立多古場競技場,他們下車的時候,場外早就聚集了很多人。這個社會的英雄數量已經飽和了,但每年仍舊有無數人投身於英雄的事業。考生以各大高校的學子居多,就比如和雄英一樣久負盛名的士傑高中和傑物高中。
麻倉鈴換完衣服進場等候,發現場內也是人滿為患,最可怕的是竟然沒有空調,汗臭味在悶熱的場館中不斷蔓延。
一千多個考生,報名費都夠買幾十台空調了啊!可以,英雄公安委員會,夠摳。
“麻倉,你覺得很熱嗎?”轟焦凍走過來,打開手掌,掌心力量放著兩枚冰塊。
“太及時了,謝謝你。”麻倉鈴接過冰貼在臉頰上,瞬間舒服多了。還好她出門隻塗防曬和打底,沒有脫妝的困擾。
——轟焦凍,真好用。
旁邊一位穿黑色緊身衣的少女蹦蹦跳跳地來到麻倉鈴麵前,抓住她的手問道:“嗨,我很喜歡你,可以給我簽名嗎?”
“……感謝你的喜歡。”
一來就這麼親熱,麻倉鈴有點不太適應。她抽出手,從戰鬥服衣袖裡掏出紙筆,麻利地寫上自己的英雄名遞給對方。
這個金發女孩她有印象,是士傑高中隊伍裡的,還好她提前練過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