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三章(2 / 2)

餓了一天, 好端端地吃著自己的食物, 居然還有人來搶。

莫卿卿氣得想拿鋼筋戳人。她握緊手裡的鋼筋殺氣騰騰地盯著那幫女人。風傾然拉了拉她, 讓她回去吃飯, 她才重重地哼了聲,扭頭回去。她轉身時看到自己鋪在地上的披風上讓她們踩出很多腳印, 小男孩身上的汙泥臟水糊在她的披風上。

她這披風為了保暖, 有毛的那麵穿在身上,鋪在地上時是毛麵朝上的,如今毛麵濕了一塊不說, 這汙泥中還帶著草籽,她擔心睡著後草籽沾在身上長進肉裡。

她挺氣憤地衝那群女人翻個白眼, 從背包裡翻出紙巾擦拭豺皮上的臟汙。現在物資緊缺, 她背包裡的紙巾一共才兩卷, 用完了就沒了,這讓莫卿卿心疼不已。

林潤聲扶起張開雙臂撲在登山包上護住行李的林倩雲, 心疼地問:“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疼?”

林倩雲說:“頭皮疼, 不過還好, 隻有一點點疼。”

林潤聲見林倩雲的頭發都被扯掉了一縷,氣叫道:“我剛才就該摔重點。”

風傾然見林倩雲的頭發亂了, 又給林倩雲用手重新攏了下頭發。她聽到外麵傳來風聲, 帳篷也被大風吹得嘩嘩作響,說:“起風了, 先吃點東西, 防止情況有變, 行李都收拾好,畢竟帳篷不比商場結實,有可能會有野獸衝破防線到這裡來。”

風聲呼嘯,吹得門簾嘩嘩作響,冷風直往帳篷裡灌。

她們的床位靠近門口,那風迎麵吹來,冷得人吸口氣都覺透心涼。

吃過食物,四人一起擠在豺皮上,一條披風蓋住四個人的腿,林倩雲人小個子小,整個縮在披風裡。風傾然她們則把腿蓋進去,腿暖了,身上也會暖很多。

躺椅上的那女人隻有一條薄毯,冷得裹著薄毯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對麵那四個似外來務工的女人擠在一團,凍得上下牙齒打顫的聲音隔著幾米遠都能聽得到。

風傾然看她們來得晚,又沒有任何物資,很顯然還餓著肚子,夜裡冷,饑寒交迫地凍一晚,說不定會有危險。同住一頂帳篷,她真乾不出看著彆人活活凍死、餓死不管的事來。她低聲喊了句:“小林、小莫”,示意她倆看對麵那四個女人,說:“我看她們什麼物資都沒有,饑寒交迫很難熬過寒夜,我想給她們送點食物過去。”

莫卿卿對食物並不看重,她隻是討厭不勞而獲和搶彆人東西的人。她點頭說:“去吧,送我的,我這裡有多,你這個大胃王的食物就彆送了。”她又說林潤聲和林倩雲,說:“你們的食物要兩個人吃也彆送了。”

風傾然衝莫卿卿輕笑一聲,說:“好。”她取出塊蟒蛇肉,切下大概一斤的份量,又切成四小份,再拿了一瓶水給她們送過去。

那四個女人意外又震驚地看著風傾然。

風傾然柔聲說:“吃吧,天太冷了,吃點東西會暖和點。”她說完,把蟒蛇肉遞給她們。

一個女人連聲說著:“謝謝,謝謝。”用雙手去捧風傾然遞來的食物,因為冷和激動,手抖得連肉都快捧不住。

風傾然見到她的手凍得發青,想起莫卿卿那還有一條戶外用的小薄毯。她轉身去到莫卿卿的背包底把那條被莫卿卿遺忘了的小薄毯翻出來,給她們送過去。小薄毯起不到多少保暖作用,多少能替她們擋點風。

幾個女人對風傾然千恩萬謝,又向林潤聲和莫卿卿道謝。

莫卿卿心裡挺不是滋味。

林潤聲輕輕歎口氣,用極低的聲音說:“我本來覺得我們就夠慘了,再看她們,又覺得我們挺好的。”她說完,給林倩雲掖了掖披風,見到林倩雲瞪大眼睛看著她,掃她一眼,說:“快睡。”

林倩雲乖巧地“哦”了聲。

風傾然鑽回豺皮中,她攏著手輕輕嗬了口氣,又朝外麵看去,神情間流露出些許擔憂。她很快便收回思緒,用眼角餘光留意著那四個女人的情況。她聽她們交流時的口音,應該是同鄉。她們嘴唇乾裂,顯然是缺水引起的。她給的水不多,遇到口渴的人,一口氣都能喝完。她們很小心地喝了一小口水,便遞給了同伴,沒有因為水少自己口渴而發生爭搶,吃肉也隻吃各自的那一份。有人想留點肉明天吃,另一人說了句風傾然聽不懂的方言,又朝帳篷靠裡的那群人看了眼,似乎是在提防那些人搶肉,於是她們把肉全吃光了。

林倩雲問:“姐姐,不知道爸爸媽媽怎麼樣了?”

林潤聲說:“快睡,睡醒了我們明天去找他們。”

林倩雲開心地應了聲:“好。”她又在胸前合什拜了拜,說:“菩薩,求求你保佑我的爸爸媽媽都還活著。”頓了下,又說:“萬能的主,求求你保佑我的爸爸媽媽都還活著。”

莫卿卿有點心酸又覺得好笑。她問:“你到底是信菩薩還是信主?”

林倩雲說:“其實我都不信的,就是想拜拜他們、求求他們,萬一他們聽到我的祈禱,保護了我爸爸媽媽呢?”

莫卿卿問:“你為什麼不信?”

林倩雲說:“姐姐說求人不如求己。”她想了想,又求菩薩和主保佑風傾然和莫卿卿的爸爸媽媽,這才閉上眼睛睡覺。

莫卿卿覺得她要是見到她的父母,她說不定都不會去救,就更不指望菩薩和主幫她救了。

呼嘯的風聲中隱約傳來槍聲,偶爾還有爆炸聲響起。

林倩雲很緊張地從豺皮中探頭朝風傾然、林潤聲、莫卿卿看去,見她們都安安穩穩地坐在身旁,便抱著林潤聲的胳膊又閉上眼,沒多久便睡著了。

風傾然聽了會兒槍聲,覺得離得還有點遠。她們三人排好守夜的班,便擠在一起睡了。

風刮到半夜才停。

風停後,帳篷外便響起了嘈雜聲,其他帳篷裡的人都鑽了出來,還有人喊:“都彆在帳篷裡縮著了,趕緊出來把帳篷上和周圍的草籽清理乾淨,不然明天就沒帳篷睡了!快起來,快起來。”

一個很有居委會大媽風範的老大姐掀開簾子進來,大聲催促:“快起來快起來,都彆睡了,快起來把你們帳篷頂上的草籽掃下來,帳篷周圍的草也要清掃乾淨裝進垃圾車,不準把草籽垃圾倒在排水溝,發現了扣三天物資。”

她這一通吆喝,帳篷裡的人都醒了。

莫卿卿見沒掃把沒垃圾鬥,問:“用什麼掃?”

老大姐回了句:“怎麼掃?自己想辦法。”說完,又去喊19號帳篷的人去了。

莫卿卿她們隻得起來,打著手電筒先把吹到床位附近的草籽用一小塊豺皮當抹布掃到一處。住在她們旁邊的那拿手術刀的女人翻出件舊t恤把她周圍的草籽仔仔細細地清掃了遍,就連磚縫裡的草籽都沒放過。對麵那四個女人沒工具,各撕了自己一截衣服當抹布掃周圍的草籽。

住在帳篷最裡麵的那群女人則在討論,說這麼黑怎麼掃,又說她們住在帳篷裡麵,草籽都讓外麵的人擋住了,吹不進來,大概不用掃吧,也有人把自己睡的地方清掃了遍,說自己住的地方還是掃掃的好,七嘴八舌地一通議論。

剛才那大姐又來了,臉色不快地催促道:“哎,我說你們這頂帳篷裡的人是怎麼回事?怎麼沒有人出去掃帳篷?我告訴你們,帳篷上的草籽不及時清掃乾淨,要不了兩個小時就會長草,這可是軍用物資,稀缺得很,要是壞了,你們這頂帳篷裡的人都要上黑名單,連滴水都不會再發給你們,趕緊的!帳篷裡晚點清理,這裡曬不到外麵這紅月亮,草長得慢,外麵的草才叫長得快,快!”

風傾然不放心物資,讓大家把東西都收拾好。

那老大姐的臉色一繃,說:“你們怎麼還收拾物資呢?丟不了!”

風傾然淡淡地說了句:“剛才就有人來搶東西差點鬨出人命。”

那大姐震驚地叫道:“還有搶東西?反了!不知道搶劫是要被搶斃的嗎?”

莫卿卿噎了下,說:“我們剛來,不知道。那有人搶我們東西,我們反抗打死人不犯法吧?”

那大姐大聲說:“打死活該!不犯法!部隊有規定,遇到搶劫的,擊斃處理。自衛還擊,不犯法。”她又說:“還有偷盜的,發現以後,逐出避難處,列入黑名單,不準再進來。現在管得可嚴了,我告訴你們,不要以為人多趁亂就可以胡來!”她扯開嗓門叫嚷半天,這才又風風火火地走了。

雖然聽大姐這麼說,風傾然仍是讓莫卿卿她們把東西都裝進背包裡隨身背著。

她們去到外麵,便見周圍的帳篷上麵都有一個身材嬌小的人在清理帳篷頂上的草籽,其餘的人則在清理帳篷四周的草籽。

那跟小男孩一起的幾個女人見狀紛紛裝模作樣地跑去清理帳篷四周的草籽,對帳篷頂看都不看一眼。

那四個女人跟出來,對風傾然說了句:“那我們去清理草籽去了。”

風傾然看她們四個都算不上嬌小型,很擔心她們上到帳篷頂會把帳篷踩塌,輕輕點了點頭。

拿手術刀的女人出來,看了眼四周,站在風傾然身邊說:“總得找個身材嬌小的人上到帳篷頂上去清理上麵的草籽。”說完,刻意俯視一眼風傾然,輕飄飄地轉身,去掃帳篷外的草籽去了。

風傾然看著這身高至少比自己高了十厘米不止的女人,氣結,卻又無法反駁。作為一個南方人,她對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表示很滿意。她又朝莫卿卿和林潤聲看去,這兩個的身高都不太像南方人,彆看她倆瘦,身高都差不多,該有一米七左右。

莫卿卿對風傾然說:“看我乾嘛!”她朝那群女人一指,說:“看到沒,那還有一米五高的,長得跟小雞仔似,讓她們去,我怕我們上去把帳篷踩踏了。還有你,雖然矮了點,但你吃那麼多,就你這身高再加上你剛才吃到肚子裡的肉,我擔心你上到帳篷就把帳篷踩出洞。”

風傾然扭頭瞪大眼睛看向莫卿卿,雖說莫卿卿話裡話外對她全是嫌棄,她怎麼突然想點個讚呢?

林潤聲說:“就是,傾然姐,看彆的帳篷,上到頂上的都是身材比較嬌小的,要去也該那邊的人去呀,反正我們沒帳篷沒物資發放也活得了。”

那邊身材矮小的女人頓時不樂意了,說:“說我們身材嬌小該上去,沒看你們還帶了個孩子,她的個頭才最小,讓她上去呀,叫我們乾嘛?”

林潤聲震驚了,還有叫孩子上帳篷頂乾活的。她說道:“行啊,要上帳篷頂,把你們那小男孩也叫上去。”

小男孩的奶奶一把將他摟在懷裡,理直氣壯地大聲回了句:“我們家娃娃是孫子,金貴!”

旁邊正在清理草籽的拿手術刀的女人扭頭看向那老大媽,“嘖嘖”兩聲,麵無表情地說:“孫子的金貴在於父係的y基因,你跟你老公又沒血緣關係,在乎他家的那點y基因乾嘛。有病。”她見到那大媽要翻臉,挑了挑眉,問:“難道我說錯了,你跟你老公有血緣關係?”

大媽讓那拿手術刀的女人氣得渾身發抖,又說不出話來。

風傾然輕輕搖搖頭,對林潤聲低聲說:“小林,你上去。”她的聲音放得更低,說:“之前我們的帳篷沾上草籽就長草,風停後,帳篷讓草長滿了。你上去後,看看草籽在帳篷上有沒有生根發芽。我覺得軍用帳篷上噴的農藥和灑的石灰粉似乎起了點作用。”她頓了下,說:“你上去後落腳時稍微踩重點,彆讓人看出你的異樣。”

林潤聲應了聲,說:“那我上去了。”她退到三四米遠處,助跑起跳,身形騰空,躍到了帳篷頂上。

她的身體重量壓在帳篷頂上,瞬間把帳篷壓出一個大凹,帳篷的支架發出吱嘎聲,嚇得那群女人大喊:“當心當心,要塌要塌。”

“你爬上去呀!”

“你個夭壽的,居然跳上去!”

林潤聲從帳篷頂上翻身站起來,叫道:“再嚷,再嚷我下去,你們上來。”

一瞬間,那幾個女人都沒音了。

莫卿卿抬頭看看頭上那輪巨大的月亮,說:“風傾然,你有沒有發現這超級月亮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像曬太陽。”

風傾然細細地感受了下。這種感覺像是在日光下,那暖意順著體表滲入體內,再聚在胸前又擴散開全身,讓全身都暖了起來。她說:“有。”她略作沉吟,低聲說:“這月光對那些植物的生長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似乎野獸在夜間也非常活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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