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靜片刻,終於冒出一個色厲內荏的聲音:“我們出來可以,你、你要保證,不許用那玩意招呼我們!”
還敢討價還價?
李老爹下落不明,任務倒計時不斷提醒著他時間的珍貴。
沈輕澤心裡憋著一團無處發泄的火,居然還有蟊賊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觸他黴頭!
他沉著臉,一言不發,帶著大白狗直接衝進了黑漆漆的屋子。
阿白嗅覺極為靈敏,哪怕黑暗裡也一咬一個準,沈輕澤一手匕首,一手連弩,對付三個地痞蟊賊簡直手到擒來。
“啊!什麼東西在咬我!”
“哎喲大哥彆打!我錯了!”
“你們兩個廢物!趕緊抄家夥啊!”
一陣雞飛狗跳過後,塵埃落定,屋子裡再次歸於平靜,沈輕澤重新點亮屋裡燈盞,柔和的光線驅逐了黑暗,將一切都映照得纖毫畢現。
金大、銀二和銅三三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地痞,腳上捆縛著粗麻繩,倒吊在房梁上,像個三個沙包似的,懸在空中無助地晃來晃去。
阿白蹲在地上,咧著白森森的尖牙,嚇得三人烏龜似的縮起脖頸,生怕它一時暴起,咬斷了自己咽喉。
沈輕澤拿著一根藤條,輕拍著掌心,麵無表情地望著三人。
“你們把李老爹弄到哪裡去了?”
銅三最先沉不住氣:“李老頭?我們不知道啊!”
“啪——”藤條猛地抽在他背上,劃破了麻衣,帶起一串火辣辣的於痕,銅三慘叫一聲,疼得哇哇大叫,嘴裡爹啊娘啊叫個不停。
青年手執藤條,冷冷道:“想清楚,再說一遍。”
銀二嚇得瑟瑟發抖,金大臉色發白,說話都忍不住結巴:“你……你怎麼不講理?李老頭的事真不是我們乾的!你找錯人了!”
沈輕澤眼神一厲,匕首在掌心泄出一絲冷光,銳利的鋒刃抵上金大咽喉。
“你們果然知道發生了什麼。說。”
銀二終於忍不住,倒豆子似的大聲嚷嚷:
“是衛隊!是城裡衛隊來人帶走了李老頭!傳聞永夜降臨的時候,要向夜神奉上活人做祭品,按照舊俗,城裡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都是祭品!他已經六十多歲,沒幾年好活了!”
“住口!”沈輕澤一掌扇在他臉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油燈搖曳的燈火照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緊抿著嘴,顴骨繃出雕刻般冷硬的弧度。
原來這就是任務失敗的懲罰,不是跌落等級,也不是剝奪屬性,而是,連累周圍所有人,不可逆轉的死亡!
銅三看到二哥被打,紅著眼哭出聲:“你凶我們有什麼用!我們的祖母,也被帶走了!”
沈輕澤壓抑著勃發的怒色:“你們這些孬種不去救你們祖母,跑來我家做什麼!”
“你說誰孬種!”銀二梗著脖子怒視他。
“那是因為城東集市鐵器鋪的莫老板,在全城搜羅刀劍鎧甲,莫老板跟莫雲主祭有親戚關係,我們反抗不了衛隊,才想走他的門路,如果能從這兒找到打造優質鐵器的秘密送給他,或許就能把祖母救回來!”
屋子裡有一瞬間的壓抑的死寂。
沈輕澤臉頰上的肌肉動了動,嗓音又薄又冷:“誰下的命令?這種愚蠢的活祭,為什麼不反抗!”
金大粗聲粗氣地吼他一句:“你這個沒經曆過災劫的毛頭小子懂什麼!”
因為長時間倒吊,他臉色充血,啞著聲音道:
“因為城裡沒過冬糧了!上次獸奴洗劫了大半糧倉,剩下的連城裡貴族都未必夠分,奸商隻知道囤積居奇,糧價一漲再漲!哪裡管的了平民死活!”
“就算沒有永夜,這些老人也熬不過冬天的,在淵流城,六十已經是高齡,大多人連這個數都活不到!他們不能下田乾活,卻需要糧食供養,往年還能熬一熬,可是今年城裡供不起了!每天都有人餓死在路邊,李老頭自己也知道!”
“三十年前那場祭祀,也是把城裡沒用的老人做了活祭,獻給夜神吃掉,然後太陽就出來了!否則永夜持續下去,全城的人都要凍死!這就是他們最後的價值!最後的奉獻!”
金大說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哭得泣不成聲:“他就是為了把生存的希望留給你們這些年輕人,李老爹是自願跟著衛隊走的!”
沈輕澤如遭雷擊!
難怪李老爹舉止異常,給他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抽起了從來不舍得抽的煙鬥,甚至怕自己傷心,故意讓自己離開,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去做祭品……
可是自己卻渾然不覺。
“汪……”
阿白叼著一張折起的紙,放在沈輕澤麵前,輕輕哀叫一聲。
沈輕澤沉默著將之展開,上麵隻有幾行歪歪扭扭的字,李老爹吃了不識字的虧,最近才慢慢學的:
“小澤,不要傷心,不要自責,也不要來救我,自從我妻、兒都死了以後,我原就想跟他們一起走了,意外遇到了你,才多苟活了一段時間。這麼久以來,我把你當做兒子,你雖然不說,但我知道你很孝順。”
“我活了一把年紀,已經很滿足了,鐵鋪和田地,都留給你,將來娶個媳婦,鍋裡還有一碗素麵,彆餓著。”
“好好活下去。李老爹字。”
沈輕澤雙目一點點紅起來,嘴唇動了動:“誰下的令?”
金大從鼻子裡喘一聲粗氣:“城主府出的命令,當然是城主大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顏:???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