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澤的聲音越見冷厲:“你們真是好大的狗膽!”
“喝礦工的血,吃礦工的肉,才養得你們這些人滿腦肥腸!”
“你們就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監工麵色慘白,沈輕澤尚未發落他,他就已經被礦工們的怒火噴得搖搖欲墜,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伯格,可後者已經自身難保。
鐵廠如今被滕長青帶來的人封死,外麵的進不來,裡麵的出不去,連個報信的都沒有,說不定顏恩伯爵這會還沉浸在打壓了鐵廠的喜悅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你不能殺我!我……我也沒吞這麼大筆錢糧……”監工已經崩潰了,趴在地上痛哭求饒,“我也隻是聽令行事……”
“閉嘴!”伯格回過神,一個眼神釘過去,目光微微轉動,轉向沈輕澤,“主祭大人光憑一麵之詞就要定我們的罪嗎?我等是貴族,貴族自有貴族的體麵,哪怕你是主祭,也不能私自對我們發落。”
想通了這一點,伯格緩緩直起身,慢條斯理地道:“更何況,工人們的收入與礦場收益息息相關,礦場出礦多,賣得多,交上去的礦稅也高,工人們拿到的也多,反之,則會減少。”
“主祭大人從礦場憑白拿走那麼多礦,賺的錢都進了您自己口袋,一個銅幣也沒給大家分潤,您剛才的話,不如先問問自己。”
伯格振振有詞的詭辯,成功把矛盾轉移到沈輕澤和鐵廠上,將自己摘了個一乾二淨,就連捏了一把冷汗的監工,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巧言令色。
眾人安靜下來,狐疑的目光再次望向沈輕澤,隻見他緩緩搖搖頭:“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也罷,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沈輕澤從衣袖裡抽出一份卷好的羊皮紙,洛辛雙手接過,解開細繩將其展開,專屬於明珠城莫提家族的金色印簽頓時映入眼簾。
洛辛一雙眯眯眼越瞪越大,嘴巴張了又張,結結巴巴念了一遍:
“……代表明珠城與貴方簽訂長期鐵器交易訂單……總價兩、兩萬金幣!餘款全部折合糧食!”
洛辛口中的天文數字,直接把在場所有人砸得雙眼發懵,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終其一生也見不到這麼多錢和糧。
在眾人震撼的眼光裡,沈輕澤一字一句緩緩道:“這筆錢糧,將分成三部分,一部分作為商業稅上繳城主府,一部分用於鐵廠發展以及新的工廠建設。”
“還有一部分,作為諸位勞動所得,通過城主府財稅庫發到大家手上,當初從礦場劃撥的礦石所得收益,我將成倍返還大家!”
四下死寂一片,唯有沈輕澤擲地有聲的承諾回蕩在上空。
很長時間裡,鐵廠擠滿了人的大院裡,幾乎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剛聽到訂單數額的時候,眾人隻覺得震驚,由於數額巨大反而概念模糊。
無論是礦工們還是鐵廠工人們,從來沒想過這麼大筆錢與自己有什麼關係,掙得再多,那也是屬於主祭大人的私產,哪個貴族會把如此巨大的財富分給底層賤民呢?
工人們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就連伯格都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他甚至懷疑沈輕澤瘋了,或者被魔鬼上了身,否則,怎麼會說出這樣無稽的話來!
2萬金幣!!整整兩大船糧食!他竟然不千方百計收進自己腰包?!
不是瘋了,是什麼?
一點透骨的涼意,忽而落在伯格手背上,他怔怔抬頭望天——
陰沉的天幕,有什麼東西紛紛揚揚,從厚實的雲層灑落,似雨似雪,寒意逼人。
冬天,終於降臨了!
※※※
淵流城,顏恩伯爵府邸。
壁爐生了明火,暖意融融,餐桌上燭火搖曳,燈明幾淨。
城裡與顏恩伯爵來往的密切的大小貴族們,都聚集在此,圍桌而坐,宴席上觥籌交錯,熱鬨非凡。
顏恩伯爵的夫人切下一塊小羊排送入丈夫口中,又為他斟了一杯酒。
顏恩伯爵心不在焉應付著貴族們無聊的談話,皺眉朝博亞子爵問了一句:“鐵廠那邊情況如何了?怎麼伯格還沒回來。”
博亞子爵滿不在乎地道:
“聽說城主府出動了不少侍衛,我猜肯定是去鐵廠鎮壓礦工了,城裡人心惶惶,若是那些賤民與城主府發生衝突,隻要我們再散播一些流言,讓姓沈的威信掃地,局麵會對我們更為有利。”
顏恩伯爵點點頭,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你再派人,去鐵廠看看情況。隻要有流血事件發生,哦不,是一定要有流血事件!伯格就可以立刻向城主府抗議,我們連同大小貴族,趁這個機會,向城主府施壓,取締鐵廠……”
“大人!”管家帶著一身寒氣,匆匆跑進餐廳,向主人彎腰,“大人快看外麵——”
說著,管家推開窗子一角,細雨夾雜著微小的雪籽,立刻卷著寒風往屋裡鑽,凍得屋裡一眾貴族直打哆嗦。
“入冬了!”
顏恩伯爵長身而起,開懷地大笑兩聲,向眾人舉杯:“諸位,冬天來了,我們這位主祭大人當初在入職晚宴上,大言不慚立下的諾言,是不是,也該到了兌現的時候呢?”
博亞子爵自從被沈輕澤整治過後,就憋著一肚子氣,這時眉開眼笑地哼哼兩聲,應和道:
“就算是淵流城的‘英雄’,也要為自己說過話負責的,等他從明珠城回來,麵對那些賤民凍死餓死的屍體,我看他還有什麼臉麵,坐在主祭位置上!”
※※※
突然降臨的雨雪飄蕩在赤淵河寬大的河麵上,泛起一陣蒙蒙白霧。
顏醉一身黑色披風,獨立於船頭,懷裡抱著長大了一號的鴨鴨,毛茸茸的它仿佛一點也不怕冷,不停張開喙接雨雪,自得其樂。
顏醉眺望遠方,寒風中,淵流城牆頭烈烈招展的旗幟,已隱約可見。
“終於快到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