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不可遏(1 / 2)

玉佩是千年玉佩, 魔尊卻是萬年前的古人。

如果放在魔尊膝間的玉佩和慕龍龍身上的玉佩真是一對的話,事情可就更加詭異了――萬年前作古的人,身上怎會有年份不過千年的玉佩?

除了依舊一頭霧水的慕龍龍之外, 每個人都感到了刺骨寒意。

“心宜,敢去取玉佩嗎?”梅雪衣問。

薑心宜毫不猶豫,重重點了點前端。

她知道這件事對慕龍龍非常重要。無論是幼年被白衣守界人帶到幽冥的事情,還是王後所說的滅門之禍, 興許都和眼前這半塊玉佩脫不開乾係。

也就慕龍龍這種傻娃子遇到這種事情還能無比淡定――淡定地傻樂。

“事不宜遲, 這就動手。”梅雪衣轉向衛今朝, “陛下駛近些。”

衛今朝目光沉沉:“王後, 很危險。”

梅雪衣踮起腳來, 在他側臉親了一口:“陛下放心!雖然這魔尊和仙帝生得都不錯,但我絕對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衛今朝:“……”這是吃醋不吃醋的問題嗎?

罷了。就算真有什麼事, 也不是解決不了。

他把飛舟開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飛舟向著坑底盤旋, 一圈比一圈靠近那兩具陣心的屍首。

巨坑底下,鮮血順著繁複玄奧的紋路嘩嘩流淌, 詭異至極。

更奇的是,這二人的血並沒有絲毫血腥味,反而散發出淡淡的檀木香。端坐陣心的仙帝與魔尊, 神色平靜無悲無喜, 就像兩尊供在高台上的俊美神像。

梅雪衣坐在舟舷上,把雙腿垂在舟外,預備往下跳。

說不緊張是假的。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薑心宜的麵前,她特彆不願意露怯――有種很微妙的, 想讓兒媳婦崇拜的心理。

飛舟近了!

梅雪衣吸了吸氣,縱身躍了下去!

束腰帶飛速延展, 距離那兩具屍越來越近!

梅雪衣緊緊盯住俊秀白衣青年膝間的玉佩,一聲聲數著自己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

距離迅速縮短。

“呼――”

梅雪衣蕩向兩具背靠背的萬年古屍。

她緊盯玉佩,探手。

心跳仿佛短暫地停滯下來。

飛舟呼嘯而過!

她的手指摸到玉佩了。五指一握,指尖擦過魔尊身上的白袍,清晰地感知到布料手感。

玉佩被攥在了掌心!

牽引之力自腰間傳來,玉佩到手,薑心宜便要將她拽回去了。

就在此時,不知是不是被她掀起的狂風帶動,魔尊那隻放在膝頭的手忽然滑過來,擦過她飛掠而起的手背。

梅雪衣瞬間頭皮麻炸,她抬眸去看,見此人淺棕色的雙眸平靜地注視著她,眸中無悲無喜。她聞到了這具古屍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檀木香。

心臟懸起的霎那,飛舟與薑心宜同時掠起,將她拽離危險區域。

她睜大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對方的眼睛。

那雙琉璃般的眼睛始終沒有動,好像從一開始便是那樣平靜地注視著正前方。

這具屍身並沒有暴起抓她。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心臟重重落下時,她已回到了飛舟上。

衛今朝一瞬也沒有停留,徑直禦著飛舟掠起,從巨坑上方呼嘯而過。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熔岩巨龍騰身而起,緊緊跟隨在身後。

衛今朝皺著眉,眸光沉沉落在她那隻緊握著玉佩的手上。被古屍觸碰的手背並無異常,但梅雪衣心頭卻浮著一絲毛毛的寒意。

“無事?”他問。

她定定神,搖了搖頭。

此刻回望坑底,兩具古屍遠得隻能看清輪廓了。

“無事。”梅雪衣怔怔重複了一遍。

她把手中的玉佩拋給慕龍龍。

慕龍龍樂嗬嗬地把兩枚玉佩一對――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真的是一對!

梅雪衣通身冰涼,血液直往頭皮上麵湧,被古屍碰了一下的手背好似爬了一萬隻螞蟻。

她撲向舟舷,遙望坑底二屍。

衛今朝來到她的身邊,一隻攬住她的肩,另一隻揚起靈晶探遠鏡。

“陛下,”梅雪衣遲疑著問,“魔尊的手,此刻放在哪?”

衛今朝沉默片刻:“膝上。”

她緩緩抬起被古屍碰過的右手。

“所以……他真的會動。”

她取玉佩的時候,魔尊的手曾離開膝頭,恰好擦過她的手背。當時她並不確定是不是自己在飛掠中帶到了這具屍體,但是既然此刻他的手又回複了原位,那麼必定是出了夭蛾子。

“無事,先離開。”衛今朝把她捉到舟首,笑道,“日日與鬼帝共眠的人,還怕一具會動的屍?”

梅雪衣:“……”成功被安慰到了。

回頭一看,慕龍龍仍在那兒傻樂。

“心宜心宜,”他激動地說,“我的身世,是不是更加牛逼了!我是絕世大能的後人啊!”

薑心宜:“……”c-lewx首發

飛舟順利離開了陣眼,掠出地縫。

熔岩巨龍委屈巴巴地飛在後頭――雖然它的身材、力量、速度都比飛舟強了一萬倍,但飛舟能防風,它不能,所以遭到主人無情的嫌棄。

陣眼之外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天空不再是黃昏的光線,而是陰雲籠罩下的深灰,意味著混沌和混亂。

失去了那兩名下棋護陣的‘代行者’之後,這座巨陣會逐漸崩潰,藏在結界中長達萬年的大地即將重見天日。

飛舟掠過平原高山和乾涸的河道,飛向古戰場邊緣。

大地時不時便會轟隆震顫,一道道裂紋在廣袤的疆域緩緩擴散,整個世界就像開春時逐漸破裂的冰麵。

巨龍追著飛舟,頃刻便來到了外圍。

“先到瓶中界,再順著我們來時的通道離開。”梅雪衣對自己已經有了正確的認識,“那些極陰之息不要浪費了,心宜來吸,承受不住的話我會及時處理。”

“嘻!”

“現在隻剩一個問題――通往瓶中界的入口在哪?”

望著麵前無邊無際的大地,梅雪衣不禁皺起了眉頭。進來時,結界把每個人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此刻完全找不到半點頭緒。

她習慣快刀斬亂麻,最沒耐心做這種抽絲剝繭綿裡挑針的事情,腦袋一團亂麻煩躁得很,身後還有個非常沒眼色的慕龍龍抱著玉佩走來走去,一個勁兒傻樂嗬,不停地自言自語:“一萬年前的老祖宗呀!仙魔大戰的首領呀!我慕龍龍果真不凡!當初老祖宗肯定是要傳我機緣,可惜我膽子太小……要是換成我現在的膽量,肯定可以繼承老祖宗的衣缽啦!”

梅雪衣扶額:“……”是誰剛被嚇暈了一次又一次?

慕龍龍還在嘮叨:“怎麼辦怎麼辦,老祖宗什麼時候再來考驗我一次啊?我這回肯定會好好表現的!”

梅雪衣:“……”

“那!有人!”薑心宜忽然豎起身體,指向地麵一個移動的身影。

梅雪衣探頭一看,雖然那道身影無比狼狽,衣裳也殘破不堪,但遠遠看著便能看出身材極好。

是楊胭脂。

“追上她,與她同行――她知道出口在哪。”梅雪衣愉快地彎起了嘴角。

一物降一物,慕龍龍終於可以閉嘴了。

飛舟一掠而下。

滿頭亂發的楊胭脂聽到動靜回頭一看,當場摔了個狗啃泥。

她拚上大半條命,好不容易才從骨藤的魔爪下逃出來,找了個山洞躲藏調息,聽著外頭沒什麼動靜了,這才急急向戰場外奔逃。

眼見便要離開這個鬼地方,誰知這幾個天殺的克星,又把一條恐怖的熔岩巨龍向自己引來……

上次他們把骨藤引給她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呢!

楊胭脂差點兒咬碎了滿口銀牙。

她隻知道慕龍龍一個人的名字,眼見飛舟越來越近,急怒攻心的楊胭脂不禁破口大罵:“慕龍龍!我草(一種植物)你十八代祖宗!”

絕望又悲憤的怒吼,直衝雲霄。

正在握著玉佩念叨祖上有人的慕龍龍也嚇得摔了個跟頭。

他難以置信地趴到舟舷上,小心翼翼地壓低了嗓門:“不會吧,她怎麼也知道我祖宗的事了?我們是不是得……”

他擺了個殺人滅口的手勢。

梅雪衣:“……”

楊胭脂蓄足了力氣,在熔岩巨龍的陰影下亡命奔逃。

百丈……五十丈……二十丈……嗖!

窈窕狼狽的身影消失在一處山壁下。

“那裡!”

梅雪衣看到了熟悉的晃動波紋。

飛舟降在了山壁前,巨龍轟隆一聲落在眾人身後,震得整座山壁簌簌滾下大小石塊來。

“我的龍好像出不去,隻能把它留在這裡了……”

梅雪衣遺憾地看著麵前的波紋水鏡。

話音未落,身後的巨龍揚起鼻頭,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然後甩著尾巴,身形急速縮小。

幾息的功夫,山巒一般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衛今朝笑道:“它的實力相當於合道修士,可以自如收放骨骼。”

“哪去了?”

頭一轉,梅雪衣和趴在肩膀上的小壁虎看了個對眼。

黑紅相間的小壁虎,四隻爪爪通紅,見她望過來,它憨憨地把腦袋歪向一邊,咧開嘴,露出一臉傻笑。

梅雪衣:“……”確認了,是她的龍。

穿過水鏡,眼前一片金光燦爛,從瓶中界進古戰場的入口便是空中的金色‘太陽’。

眾人身體一重,下餃子一樣噗通噗通往下墜落。

衛今朝取出飛舟,把同伴一個個接回碗裡。

飛舟急速降落,很快就追上了懸在半空發呆的楊胭脂。

瓶中界的世界裡,黃綠色的大海已平靜了下來,但是潮水並沒有要退去的跡象,透過已經變得清晰的海水,可以看到海底那些五彩斑斕的彩岩山脈。

看得見,摸不著。從海麵到海底,隔著千丈深的極陰之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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