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大軍重重摔在地上,再一次感受全身骨頭儘斷,腦漿迸裂的痛苦。
他有些懵,顧楚怎麼敢?她怎麼敢?
在撕裂的痛苦中,馬大軍的身體重新凝結,他仰起頭,怨毒地望向上空。
顧楚就站在那裡,喝完最後一口可樂,用力拋擲下去。
“砰”的一聲,馬大軍凝結的身體再一次被打散。
高空拋物!現在的年輕人太沒素質,太不講道德了!
馬大軍覺得身體很疼,同時腦袋也有些混亂糊塗了。
【鋒利的手術刀(快損壞)】:曾經解剖過無數屍體,對鬼怪有一定的傷害力,請謹慎使用,因為它快要損壞了。
這是剛剛顧楚紮進馬大軍胸口的那把匕首,這把匕首對於鬼怪的殺傷力不小,要不然,她也沒辦法那麼輕而易舉的將馬大軍推下樓去,並且在他被傷後,僅用一個易拉罐就將他再次打散。
手中的手術刀已經出現了斑斑鏽跡,刀口出現卷刃,估計再使用幾次,就會徹底損壞,但這也算是物儘其用了。
顧楚的視線從手術刀上移開,再次往下看去,霧層重新合攏,已經看不見馬大軍的影子。
雖然兩次輕易的算計了馬大軍,可顧楚並不覺得,作為這個故事裡小BOSS一樣的存在,馬大軍會那麼無能。
她警惕地看著四周,慢慢後退了幾步,下一秒,以她為中心,眼前的畫麵驟然改變。
“啪——”
一個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臉上。
“顧楚!”
女人嘶吼道。
“你怎麼那麼賤啊,連自己繼父都要勾引!”
一個穿著寬鬆棉質長裙的女人站在她麵前,身邊還扔著兩袋剛從菜市場買回來的蔬菜雞蛋,女人哆嗦地伸著手,指著她的鼻子,眼神中滿是憎惡和嫉恨。
“你和你親爹一樣,都不是好東西,你看看你的衣服,露著胳膊是不是早就想勾引你馬叔叔了,小賤人,你還知不知道我是你媽啊!這是你媽的老公!你賤不賤啊!”
露著胳膊?
顧楚低頭,細瘦的手臂,身上穿著一條裁縫店十五塊錢一件的碎花吊帶睡裙。
這是十六歲那年的自己,這條裙子是她媽為了省錢在裁縫店定的,買了三條,她們母女和繼姐一人一條。
睡衣是吊帶的款式,因為家裡還有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所以顧楚一直不敢單穿這條睡裙,即便在自己的房間裡,裡麵也總要加一個抹胸,或是內疊穿一件舊短袖。
現在買這件衣服的人,控訴她故意穿著這條裙子,勾引她的丈夫。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該帶你走,就應該把你留在楚家,看看跟著那樣的親爹,你能變成什麼東西!”
女人喋喋不休的咒罵,氣頭上,還想再對顧楚動手。
“行了,沒完沒了了。”
身後,是馬大軍的聲音。
他隻在顧芳推門進來的時候慌張了片刻,見顧芳對顧楚發火,他的表情就輕鬆了許多,甚至還開始不耐煩起來。
“我剛剛喝了點酒,有些糊塗了,不過顧芳你也得教教這個孩子,太不懂事了,要不是你回來及時,我不就犯錯誤了嗎。”
馬大軍摸著自己比懷胎六個月女人都大的肚子,恬不知恥地說道。
確實回來的太快,要不然,他可能都得手了。
馬大軍看顧芳的眼神帶著埋怨,顧芳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她心裡清楚,馬大軍是對自己女兒起心思了,一方麵怨恨這個葷素不忌,連繼女都覬覦的禽獸,一方麵又怨恨女兒不規矩,要不然馬大軍怎麼會對她產生想法。
顧芳這輩子都沒乾過掙錢的工作,習慣了向馬大軍伸手要錢的她已經無法想象離開馬大軍後的生活了。
而且這個年紀,又有過兩次婚姻,帶著個拖油瓶,還能找到比馬大軍更好的男人嗎?
因為這份畏懼,顧芳隻能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顧楚身上,不管這個女兒現在有多狼狽,多痛苦。
十六歲的自己是怎麼做的?
顧楚清晰的記得,她從這個房間裡衝了出去,遇見了楚相如,然後去理發店剃光了自己的頭發,扔掉了所有會露出胳膊大腿的衣服。
那段時間,她為自己的樣貌感到羞恥,為自己的女性特征感到羞愧,甚至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習慣低著頭走路。
可是她沒錯,因為那個女人的一番話,她卻以為是她錯了。
馬家的客廳裡有一個落地鏡,這是她愛漂亮的繼姐買回來的,鏡子裡,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身材細瘦,烏黑濃密的長發快蓋住屁股,白嫩的臉上浮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眼眶通紅……
孱弱,渺小,身後是馬大軍越來越猖狂的笑臉,他的身型不斷變大,而她是那麼弱小,隨時都會被他吞噬。
逃出去,逃出去……
心裡有個微弱的聲音在說話。
“賤人!賤人!你不是我的女兒!”
“讓叔叔親一口,叔叔疼你,你讓叔叔摸摸,以後叔叔會對你比對你媽更好!”
“你不是我女兒,我就不應該帶你走,你要毀了我的生活!”
“你長得那麼漂亮,不就是為了勾引男人嗎!這大長腿小細腰,把叔叔的魂都勾走了,叔叔就稀罕你,你媽那個黃臉婆叔叔都不稀罕碰了。”
……
耳邊越來越多的聲音,嘈雜,尖利,顧楚覺得腦袋都快要炸了。
逃出去,逃出去!
馬大軍和顧芳的麵孔開始扭曲,四周的擺設也發生變化,一時間,天旋地轉,本能在告訴顧楚,快點跑,快點跑。
就像十六歲那年一樣,隻要跑出去就好了。
顧楚抬起腳,身後的馬大軍露出邪肆的笑容,隻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顧楚沒有跑,而是轉身,一手揪住他的衣領,一手拽過他的胳膊,直接將他背摔在地上,然後迅速出拳,一拳拳用力砸在他的肚子上。
“我沒錯!”
一拳又一拳,六個月大小的肚子直接被打出一個凹坑,耳邊是肋骨斷裂的聲音。
“該跑的人不是我!”
長得漂亮不是她的錯,讓畜生起了猥/褻的想法也不是她的錯。
那個弱小的、尚且沒有反抗能力的自己被嚇跑了,同樣也沒有錯。
錯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是那個被折斷了手腳,還逼著自己的女兒同樣是非不分的女人。
馬大軍大口大口吐著鮮血,眼神中滿是詫異。
“小賤人!小賤人!”
顧芳還在咒罵,她好像看不見正在單方麵虐打馬大軍的顧楚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一拳比一拳更用力,顧楚的眼神是冰冷的,眼角卻有淚花。
她的心是痛的,即便已經克服了那種羞辱和恐懼,她的心依舊很痛。
因為那個女人,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啊。
顧楚可以原諒她膽小,不願意失去現在穩定的生活,可以原諒她的愚昧,在男女之間,總是偏向在女人身上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