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好一個皇帝,不是隻要識文斷字那麼簡單。
龐大的體係、複雜的策略、還有密密麻麻布成密網的朝政事務,如果沒有認真去學過,憑感覺隨便來,倒還不如就讓它按照現在的體係自動運行。
皇帝就是這麼一個從來沒學過怎麼處理政務的皇帝。
他和白呦對著案頭的奏折愁了很久,眼看是不太可能有什麼進展了。白呦打了個哈欠,乾脆提議兩個人扔骰子玩吧。
扔骰子玩都比對著奏折發呆有意義。
大內總管送來骰子時,看眼端正坐在書案後的皇帝和冷宮白貴人,不理解不是批奏折麼,難道是奏折太多,要用扔骰子決定先批哪本?
皇帝和白呦是用骰子玩“你問我答”遊戲,誰扔的點數少誰就輸。
第一局,皇帝就輸了。
白呦與他一起坐在地上茵毯上,看到他輸,她想了想,盯著他的眼睛,醞釀問題。
皇帝與她對視,白呦深深看著他。她眼雙波長,上眼瞼中央略突,瞳孔正中。這樣的眼睛清澈明透,乾淨靈動,就如森中懵懂出世的小鹿一般。
皇帝才發現原來她是鹿眼。擁有鹿眼的人,性情跳脫,不愛權勢富貴,卻也自來不愁。
二人靜靜對視。
在白呦張口要提問時,皇帝不等她說出問題,就沉靜回答:“不愛。”
白呦:“……”
她茫然:“我還沒說出問題啊。”
皇帝:“你難道不是想問我以前有沒有愛過你麼?”
白呦:“我是想問你咱倆感情這般好了,你再回想以前,有沒有覺得其實你早就愛我,隻是你不知道而已?你認真考慮一下再答。”
皇帝認真考慮了一下。
然後答:“不愛。”
白呦扁嘴。
於是扔第二次骰子。
皇帝贏。
白呦立即警惕:“你不要問我是不是真的失憶。”
皇帝:“……”
白呦:“也不要問我和二皇子的關係。”
皇帝:“……”
白呦:“更不要問我有沒有恢複記憶,為什麼失憶,什麼時候能恢複。”
白呦深吸口氣:“我的答案就是我不知道!全部不知道。”
皇帝“哦”一聲。
他垂著眼皮,淡聲問:“你要喝水麼?”
白呦:“哦,好啊。”
於是皇帝一邊讓外頭宮女端茶水進來,一邊開始示意扔第三次骰子了。
白呦怔住,半晌反應過來:“你問我要不要喝水,就算一個問題了?”
皇帝閒適的:“是啊。”
白呦久久不語,她望著他屈膝閒坐的模樣,看著他秀俊的側顏。他玉身頎長,長袖垂曳至地。他這般溫情,讓她難以不動容。白呦不自禁地伸出手,搭在了他撐在地上的手背上。
皇帝向她看來。
白呦心中動起,情不自禁問:“陛下,你以前真的從來沒想過和我在一起麼?你真的不覺得遺憾麼?”
皇帝看她。
皇帝將手從她手下抽出。
他說:“你扔骰子,贏了我再告訴你。”
白呦無語,簡直自暴自棄,看他的樣子,她一下子也不想知道答案了。等又過了兩局,白呦才終於贏了。她沒興趣問之前的問題了,皇帝卻還記著。他回答:“我有想過。”
白呦沒反應過來,她茫然抬頭:“啊?你說的是什麼?”
皇帝將骰子握在手掌中玩,他唇角噙笑,慢悠悠:“五年前,你還沒離開長安時,我們一起在宮中讀書時,我是有想過向你家提親,和你在一起的。”
白呦呼吸一下子急促了。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等著他說後半部分——比如為什麼他沒有這麼做。
皇帝攤開手心,骰子滾出來,他說:“接著扔骰子吧。”
白呦:“……”
但是白呦技術感人,她之後再努力,也沒有從皇帝手中贏了一局。她沒有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隻好憤憤不平地去睡覺。
當夜睡覺沒有拉小手!
以示她生氣!
皇帝倒是心情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