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2)

國師見她想得辛苦,也是若有所思,道:“鹿兒,我總覺得,我在哪裡見過你似的。”

寧鹿回神,不在意道:“你是大國師,說不定你前世與我見過,你還留下前世的記憶。”

國師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他對寧鹿覺得非常熟悉,他對她溫情一片,然有時候,他又很想擠兌她、嘲笑她……這太讓人迷惑了。

然而國師自己如何推演,都覺得兩人並沒有什麼前緣。

算了,也不必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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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初雪之時,在衛國,衛王不再限製後,寧業已可在王宮中自由出入。

寧業第一時間,便去宮外深獄中,看那些已被關了半年之久的黎國王侯。

有人將此事報於衛王,趙明宣並沒理會。

衛國深獄,看守罪人。這裡被關押的人,正常情況下,一輩子都不會重見天日。

而寧業踏入了這裡。

他披白絨大氅,玉冠長衫,從外而來,周身矜貴清寒之氣,已與這裡被關押的黎國王侯們很不一樣。

寧業站在牢外,看著這些自己昔日的父王、母後、叔伯、兄妹們。

那些人被關在牢裡,看到外麵站著的少年,隻覺一捧清雪照人,光輝熠熠。

黎國王君眼睛一亮,瘋了般地撲到鐵牢欄杆上:“業兒!業兒!快救我出去!”

黎國王後也不甘示弱:“業兒救我!你昔日在宮裡,我也沒太為難你和鹿兒,對不對?”

旁邊立刻有嬪妃拆台:“王後娘娘,您這話就不公道了。您是自己沒動手,可沒少指揮我們去欺負業兒和鹿兒兄妹兩個啊。”

這個說話的嬪妃同樣趴在欄杆上,對寧業露出討好的笑:“業兒,救我吧!”

黎國太子也擠了過來:“業兒,其他不提,先將兄長我救出去吧。你的小侄兒將將三歲,再在這牢中,活不下去了啊!”

所有人都瘋狂地向外張著手,想讓寧業救他們。昔日高高在上的黎國王君和王後,此時如潑婦般爭執打鬥,就為了能夠出去。他們在這裡,醜相百露,可憐可恨,讓人唏噓。

寧業出了一會兒神。

他微笑,打斷他們的爭執:“我是無法救你們出來的。但我可以讓諸位的牢獄生活比現在稍微舒適些。我如今在衛國朝堂上,還請諸位體諒。”

他自然不能將話說得太大、太明白。

他想要複國,靠說,非但沒用,還人多口雜、說不定就傳到衛王耳中。

他今日來這裡,隻是看看黎國這些王侯們狀態如何。畢竟是王君和王後,還有昔日的親人……總希望他們過得好一些。

然而,聽說寧業隻是來看看,根本沒打算救他們出去,牢中氣氛瞬間冷下去了。

他們用冰冷的眼神打量著站在牢外的少年。

看他細潤溫和,麵容俊秀。如秋山般明淨,又如浮雲般出塵。

眾人在牢中受苦,反是這個平時不顯山露水的七皇子,在外過得那般好。

與黎國王侯們關在一起、服侍他們的昔日一個宮女就禁不住冷笑,陰陽怪氣道:“七皇子如今好大的架子!”

寧業冷淡看去。

那宮女仗著身後有王君和王後撐腰,就大聲說:“你以為我們被關在牢中,就耳目閉塞,完全不知七皇子在外的事麼?這衛國上下早就傳遍了!你一介男兒身,卻伏於那衛王身下求生,也不知廉恥為何物、屈辱為何物!你一個男兒身,整日與那衛王成雙成對,那衛王對你的好,縱是我們都聽說了!”

“衛王對你那麼好,你卻不救我們。難道是怕我們出去後,看到你伏於那衛王身下、像狗一樣舔那衛王的醜態麼?”

寧業的眼眸冷了下去。

他道:“我與衛王君子之交,與你想得不一樣。”

那宮女冷笑:“衛國早就傳遍了!你就是衛王一禁臠而已,裝什麼……啊!”

她一聲慘叫,因寧業忽抬手,他袍袖輕揚,一道指風飛出,直插向那宮女的咽喉。那宮女甚至連呼救都來不及,也沒有說夠嘲笑寧業的話,就倒地了。咽喉處隻有一道血痕,血都未曾滲出多少。

寧業平靜站在牢外。

牢中諸人驚恐看他。

黎國王君和王後:“寧業!你是要殺儘我們麼?!你如此歹毒?”

寧業含笑:“父王、母後,我自是不願如此的。但你們若再說這樣不三不四的話,我恐也忍不住出手。還望諸位好好在牢中待著,莫要……為我找事。”

莫要給他找麻煩、壞他大計。

黎國太子臉色變來變去,討好道:“我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是支持你的,你若是肯討好衛王,我們不也好過些麼?那衛王也是青年才俊,雖然天下人說龍陽之好不好,但是……”

寧業淡漠打斷:“爾等好自為之吧。”

寧業轉身離去。

牢中諸人想破口大罵,但想到寧業方才那麵無表情下殺手的樣子,又生出驚恐……他們麵麵相覷,發現他們竟從來不了解這位黎國七皇子。

黎國七皇子昔日在黎國隻是小透明,誰想到他有今日這一麵?

但他們又心裡不服,想明明所有人都恭喜他們,說寧業得到了衛王寵愛,隻要寧業願意一直雌伏於衛王身下,他們必然就能活下去……寧業為什麼不肯委屈一下自己,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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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業出了牢獄,眸子微微一頓,見趙明宣等在外。趙明宣在和下屬們吩咐什麼,回頭看到他出來,這個向來殺伐果斷的君主,臉上肅冷神色一收,對他露出溫和些的神情。

寧業心中古怪。

衛王確實對他很好,但他和衛王又確實是君子之交,衛王也從不曾表現出有那什麼意思來。反而天下人捕風捉影,覺得他和衛王形影不離,必然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寧業走過去,正襟一揖。

趙明宣拉住他的手,不讓他拜下去。趙明宣道:“我會讓他們將牢中收拾得好一些,不讓黎國王侯死在牢裡。但是放他們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寧業:“如此已經很好了。”

二人在雪中散步。

身後內宦連忙撐傘追上二人。

趙明宣側頭看寧業,見少年睫毛上沾了雪霧,長眉低垂,略有些頹然。寧業素來冷淡,少有溫情的時候。如今他這般,已是傷懷之狀了。

趙明宣道:“男子漢大丈夫,何故為他人所言而失魂?我自將那些傳流言的人杖斃,你卻也不必這般傷身。”

寧業側頭看他。

寧業忍不住:“其實我也很奇怪,王君為何對我這般好?王君所求什麼?”

他半開玩笑般:“我可不願以身侍君。”

趙明宣停下腳步,側過臉來看他,觀察寧業的神色。

趙明宣笑了。

他淡聲:“誰要你侍君了?你不弑君,孤就燒高香了。”

頓一下,趙明宣語氣寂寥:“孤不求什麼。孤隻是覺得你與孤少年時很像——裝模作樣,其實冷心冷肺,將一切都壓在心底,像隻小狐狸似的。”

他莞爾,露出些追憶之色:“孤為了當上這個衛王,弑父殺母,失去了很多。現今看到你……便想在你身上補償些什麼。希望你能夠不改本心,將孤昔日沒有得到的那些,通通得到。”

寧業靜靜看他,瞳眸清潤又幽黑。

看雪落在趙明宣肩上。

趙明宣道:“我也知你放不下黎國。你呀,還小著呢,跟在我身邊好好學吧。有朝一日,我可將昔日的黎國作為郡縣,送給你讓你治理。但這仍是衛國的。隻是我甘願讓你去練手而已。你覺得如何?”

寧業睫毛輕輕揚起,他專注地看著趙明宣。

寧業開玩笑一般:“王君對我如此,他日我真的要舍不得殺你了。”

趙明宣爽朗大笑。

他說:“那你就好好收心,留在衛國吧!今日,且隨我一起賞雪吧。”

寧業與他並立,道:“冬日第一場雪,王君該與百官、王後一起賞吧。”

趙明宣笑罵他:“那你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麼?”

寧業展眉一笑,跟上趙明宣的步伐。

大雪簌簌,內宦已經追不上,看二人的身形消失在大雪中,被霧籠罩,直至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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