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姝不知道岑鯨想起了什麼,以為岑鯨那句“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意思。
她老氣橫秋地歎:“也行吧,燕先生雖然年紀大,但好在沒有家室,總不會讓你給他做妾。”
歎完又問:“燕先生什麼時候上我們家提親?”
岑鯨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自己要是說燕蘭庭不會娶自己,白秋姝會不會誤會燕蘭庭是個負心漢,趁下次策論課,把燕蘭庭給宰了。
她斟酌再三,還是決定保一保燕蘭庭的小命:“遲點再說吧,我還不想那麼快定下。”
說著,岑鯨在床上躺下,拉扯好被子,準備睡午覺。
旁人要是聽了岑鯨的話,定會覺得難以理解,畢竟燕蘭庭是當朝宰相,又還未成親,出身小門小戶的岑鯨要是能嫁過去當正房夫人,簡直就是走了大運,趕緊定下才是正經,哪還有往外推的道理。
偏偏聽這話的是白秋姝,在她看來岑鯨千好萬好,燕蘭庭娶不到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岑鯨這麼說,她就這麼信了。
半個時辰後,走廊外的自鳴鐘響起,西苑宿舍樓又熱鬨起來,學生們開始準備去上下午的課。
庚玄班今天下午是騎射課,白秋姝和岑鯨兩人換好便於行動的衣服,剛出宿舍,就遇見了隔壁的葉錦黛。
葉錦黛是從自己宿舍裡衝出來的,出來後還把門給關上了,仿佛裡麵有野獸在追她。
白秋姝聽她關門關得震天響,又見她臉色不對,便問她:“你沒事吧?”
“啊?”葉錦黛有些恍惚,看了眼岑鯨,才回說:“啊,沒事,我……我就是中午沒睡好,有些不太舒服。”
岑鯨注意到葉錦黛看她的那一眼,問:“需要幫忙嗎?”
因為葉錦黛早前的求助,讓她意外發現陵陽縣主府上種了阿芙蓉,後又通過葉錦黛購買陵陽縣主的角色資料卡,提前得知西耀那邊即將遭遇的危機。
這份人情岑鯨記得,所以葉錦黛要是遇上了麻煩,她也希望自己能幫到對方,還了這份人情。
麵對岑鯨向她伸出的援手,葉錦黛明顯猶豫了片刻,最後她輕吸一口氣,嘴唇嚅動正要說話,白秋姝突然發現什麼,問:“葉姑娘,你脖子上是被蚊子咬了嗎?”
葉錦黛一聽,趕緊抬手捂住脖子,漲紅了臉,支支吾吾地說:“是、是啊,我被蚊子咬了,所以、所以沒睡好,上完課回來早些睡就好了,你們不用擔心我。”
岑鯨活了這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如何猜不到葉錦黛脖子上的紅痕可能是什麼。
她朝葉錦黛挑了挑眉,葉錦黛的臉又紅了幾分,連著耳朵也紅得像是要滴血。
這下連白秋姝也察覺出了不妥,正要追問,岑鯨牽住她的手,說:“走吧,去上課。”
白秋姝知道岑鯨的意思是讓她彆問,她一臉迷茫地看了看葉錦黛,又看了看岑鯨,最後還是話地跟著岑鯨走了。
來到中庭校場上課,騎馬持弓的白秋姝依舊是校場上最亮眼的那個崽,時不時就有人為她的精彩表現發出陣陣歡呼。
因為太熱鬨,還常有在明德樓上課的學生透過窗戶往下看她。
沒法參加劇烈運動的岑鯨則拿著本書在校場邊緣散步,準備等身子熱起來了,就找個避風的地方坐下看書。
她繞著校場走了一圈半,感到腳步開始變得沉重,便東張西望,尋找適合看書的地方。
長廊下風大,明德樓離得遠,樹後麵蟲蟻又太多……
岑鯨看來看去,最後鎖定了校場旁存放器械的庫房。
庫房建立在墩台上,墩台高一米二左右,能坐人,庫房本身又能擋風,往邊上挪挪還可以曬到太陽,是個看書的好地方。
岑鯨調轉腳步朝庫房走去,然而沒走多遠,她就聽到了一陣驚呼。
岑鯨順著驚呼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就見一東苑學生騎著的馬突然發狂不受控製,朝她狂奔而來。
周圍的人都嚇壞了,岑鯨卻不感到害怕,她一臉淡定地往邊上走了幾步,正正好與那匹突然發瘋的馬擦身而過。
瘋馬裹挾來的風壓倒了地上發黃的草,也揚起了她的衣袍。
待衣袍落下,那馬已經越過她跑出老遠,岑鯨以為沒事了,正要繼續往庫房走去,卻又發現騎在馬上的學生一邊尖叫,一邊掙紮著拉扯韁繩,於是那馬揚起前蹄原地打了個轉,前蹄落下後瘋勁兒不減,並再一次對準了她。
岑鯨停下腳步,沒有再躲。
反正——
“阿鯨!!”
白秋姝的嘶吼聲逆著風傳入岑鯨耳中,她策馬疾馳,趕在瘋馬之前衝向岑鯨,向岑鯨伸出自己的手,一把將岑鯨撈到了自己身後的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