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鯨低頭不語,一副不敢頂撞皇後的溫順模樣。
可沈霖音卻越說越起勁。
“你也不用難過,莫說男人,是人都是如此,久病床前還無孝子呢,更何況你們隻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夫妻。”
岑鯨依舊低眉順目,沉默不語,
沈霖音一拳打在棉花上,覺得實在沒意思,也就不再言語,專心給岑鯨看診。
過了大約一個半時辰,岑鯨登上長公主府的馬車,離開了彆苑。
三天後,岑鯨再次借長公主府的馬車去彆苑,蕭卿顏聽彆苑宮人傳來消息,得知沈霖音對岑鯨說的話,便提出要和岑鯨一塊去。
若放在以前,有人對岑吞舟說難聽的話,蕭卿顏隻會在心裡覺得不爽,等著岑吞舟自己去報複。
後來兩人關係不好,蕭卿顏不僅不會管,還會在麵上表現出一副拍手稱快的幸災樂禍樣。
然今時不同往日,岑鯨被證實命不久矣後,蕭卿顏對待岑鯨帶上了幾分以往從未有過的小心與憐惜,想著怎麼也要替岑鯨出一回頭。
可惜,岑鯨適應了一個多月,實在習慣不了這樣小心翼翼的蕭卿顏,就在車上彆了蕭卿顏幾句,把蕭卿顏給氣清醒了——
憐惜什麼,她岑吞舟那麼欠,哪有半分需要憐惜的樣子!
馬車一到彆苑,蕭卿顏不等隨從掀簾子就從車裡出來,語氣非常糟糕:“說要陪你來的我大抵是個傻子!”
“我也沒說什麼。”岑鯨跟在蕭卿顏身後下馬車,被站定後轉身的蕭卿顏砍了一記鋒利的刀眼,麵上反而帶出笑意。
兩人被下人領著去見沈霖音,這次有蕭卿顏在,沈霖音果然沒有多說什麼。
隻是在給岑鯨診脈前,沈霖音發現藥箱裡的脈枕不見了,便要自己回屋去拿。
蕭卿顏隨口道:“叫個人替她拿來不就行了?”
哪怕不在宮裡,沈霖音也是皇後,何須親自回去拿脈枕。
岑鯨:“那脈枕是蕭睿親手給她做的。”
當時兩人新婚不久,就遇上了沈霖音的生日,蕭睿不知道送什麼,便跑去問岑吞舟。
岑吞舟一臉“你問我就對了”的老練模樣:“你看她經常用什麼,你就送什麼,這樣她每次用到那東西,都會想到你。”
蕭睿覺得這話沒毛病,甚至還很心動,於是在細心觀察後,他決定送妻子脈枕。
他甚至還舉一反三,送了親手做的脈枕,突顯自己的心意!
就是那大紅大黃的配色和糟糕的繡工毫無審美可言,被岑吞舟笑了不知道多少回。
可沈霖音卻很喜歡,一直留著。
蕭卿顏聞言非常意外,根本無法想象蕭睿拿著針線剪刀縫東西的樣子。
但更讓人無法想象的,大概是昔日這般恩愛的一對,竟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岑鯨也想不到,甚至偶爾回憶起往昔,她還會忍不住問自己,這一切是不是她造成的。
可就算是又如何,還能挽回嗎?
不能了。
如今的沈霖音,寧可向燕蘭庭和蕭卿顏尋求庇護,都不會再去找蕭睿。
岑鯨端起熱水——她現在連茶都喝不了——輕吹了兩下:“你可千萬彆羨慕,小心讓我們的駙馬爺瞧見,人連夜跑去學針線活。”
蕭卿顏麵無表情地看著岑鯨。
岑鯨還在一臉認真地思考:“你也不學醫,要脈枕也沒用,或許他會給你縫個鴛鴦枕?”
蕭卿顏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腳岑鯨坐著的椅子,惹來岑鯨一聲笑。
片刻後,沈霖音拿著自己尋回來的脈枕,進屋給岑鯨把脈。
早前的藥方喝久了容易食欲不振,沈霖音就換掉了其中兩味藥。
新藥方昨日送去城裡叫那些大夫們都過了目,今日根據岑鯨的實際情況改一下劑量,便可叫下人拿去煎給岑鯨喝。
岑鯨喝了藥還不能馬上離開,因為藥效作用,岑鯨會在喝藥後陷入昏睡,期間沈霖音將在岑鯨後背施針。
若是以往,燕蘭庭定會在一旁坐著等岑鯨這邊完事。
蕭卿顏卻沒這個耐心,坐不過一刻鐘,就要起身到彆處逛逛。
蕭卿顏離開後,沈霖音給趴睡在床上的岑鯨施針,待針都落完,沈霖音並沒有像平時一樣離開,等時間到了再回來給岑鯨拔針,而是在床邊靜坐許久,然後抬手,撫上岑鯨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