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鯨倒是沒有因此責怪燕蘭庭。
畢竟她不希望燕蘭庭死在自己前頭,也是害怕承受心上人離世的痛,況且生死之事也並非全是人力所能左右的,要因此耽擱了本該和和美美的日常,未免本末倒置。
“不答應就不答應吧。”岑鯨換掉那讓氣氛染上沉重的話題,拍了拍燕蘭庭,衝著他指使道:“去叫廚房給我弄些吃的,我餓了。”
岑鯨剛醒來的時候沒胃口,隻吃了碗好消化的粥,直到這會兒才終於恢複點食欲。
燕蘭庭乖乖起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到外間,喚屋外候著的丫鬟傳話廚房,送吃的來。
岑鯨的蘇醒,徹底打破了這些日子籠罩在相府的壓抑氣氛,挽霜在岑鯨醒來後還偷偷躲屋外抱著自己的小姐妹哭了一場,就連林嬤嬤也端不住往日的穩重,都大半天過去了,送吃的進來時,臉上還掛著笑,見岑鯨胃口好,高興得眼角也跟著濕潤了,岑鯨隻當看不見,免得林嬤嬤不好意思。
待吃飽喝足,悠閒的時光暫告一段落,燕蘭庭就是再不舍,也該去處理外頭的事務。
這不單單是為他自己,也是為了岑鯨。
於是燕蘭庭同岑鯨說了一聲,便離開主院,去了書房。
岑鯨也不是隻曉得談情說愛的戀愛腦,且她也在燕蘭庭如今的職位上待過,深刻明白站得越高越容易摔的道理,所以她也沒把燕蘭庭離開的事兒放心上,還把挽霜叫來,問她這些日子外頭發生的事情,好決定是否要繼續“病”下去。
岑鯨這廂正聽挽霜說著外頭那些謠言,內容跟燕蘭庭告訴她的大同小異,那邊燕蘭庭突然又回來了,還帶回來兩大箱的……公書信件。
是這八天積攢下來的量。
岑鯨,愣怔:“你把這些拿來乾嘛?”
燕蘭庭麵不改色心不跳:“我怕看不完,你幫幫我。”
岑鯨:“……”
真的嗎?我不信。
燕蘭庭的效率岑鯨知道的,不比她當年差,且這兩箱東西裡頭,有許多都已經失了時效性,略略看一眼,心中有數就行,估摸著明天就能看完,哪裡需要她幫忙。
但既然燕蘭庭開了這個口,岑鯨也不拒絕,並在不久後,明白了燕蘭庭把東西從書房拿來這裡的目的——
他就是不想讓岑鯨離開他的視線。
室內很安靜,但卻不是之前那種讓人害怕的寂靜,而是祥和的,令人感到舒適的寧靜,因此就連路過的小麻雀也膽大了起來,輕飄飄停落在窗沿,腦袋一扭一轉,頂著一雙小黑豆眼往屋內張望。
突然,空氣中冒出一句:“越發黏人了。”
這話聽起來像長輩苛責晚輩,偏又帶著毫不掩飾的無奈,且還出現在夫妻之間,於是便有了幾分寵溺的意味,連窗邊的麻雀都驚不走。
燕蘭庭聽見,並不應答,隻微微勾起唇角,飛快將那些文書信件一一看過去。
岑鯨知道了燕蘭庭的目的,也就不再真情實感地幫忙,時不時走個神發個呆,想起燕蘭庭和挽霜說的那些謠言,還毫不客氣地打擾燕蘭庭,問他:“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謠言,都是誰傳出去的?”
百姓就是再愛聽離奇狗血的故事,也沒道理靠口耳相傳編到這個地步,但要是誰彆有用心,那就另當彆論了。
燕蘭庭:“有些是長公主殿下散播出去的,她這麼做前,有提前來信同我說過。”
那些信件燕蘭庭看了沒回,也沒功夫拿到書房去,被他隨手放在床邊的櫃子裡。
燕蘭庭拿出信件給岑鯨看,信件上,蕭卿顏說得很清楚,她這麼做是為了避免那群讀書人的怒火燒到燕蘭庭身上,把當時心裡隻有岑鯨,裝病不出相府的燕蘭庭燒死。
所以蕭卿顏所散播的謠言內容僅止於“元家為了卻老爺子生前最後的心願,請岑夫人過府冒充岑吞舟,不想惹了回京的燕丞相誤會,導致燕丞相帶人擅闖元府”。
燕蘭庭雖然不曾回信,但也派暗衛知會過朝中屬他那一派的大臣,讓他們順著蕭卿顏放出的謠言,跟在朝堂上參他的人爭論辯駁。
這招確實好用,免了燕蘭庭不少麻煩,也讓他能一直在府中照顧岑鯨。
至於後續傳言為什麼會在變得離譜的同時,越來越接近真相,亦是有人刻意為之。
不過那人不是蕭卿顏,而且蕭卿顏還在寄給燕蘭庭的信中提及自己查出了那人的身份,便是胥王世子——蕭閔。
岑鯨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個蕭閔是誰。
回憶了一下才想起,大皇子被毒殺之後,蕭卿顏在和燕蘭庭討論該讓誰繼位時,提到過這位世子。
她說這位胥王世子體弱多病,與其父胥王關係不好,不失為一個好拿捏的傀儡。
當時燕蘭庭就對胥王世子的無害抱懷疑態度。
後來岑鯨指出蕭睿就一個兒子,最希望大皇子死的,恐怕就是蕭睿的堂兄弟和侄子。岑鯨還讓燕蘭庭散播皇後懷孕的消息,看能不能釣出幕後那條大魚。
等到燕蘭庭離京,那條大魚果然按捺不住,借安貴妃之手把沈霖音給蕭睿下毒的消息捅到了蕭睿麵前,還試圖汙蔑沈霖音與安王有染,好讓蕭睿懷疑沈霖音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