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鯨和係統說完話,又在湖邊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回書房。
書房裡那三位官員還在,岑鯨並不參與他們的話題,打聲招呼後,便自顧自坐下繼續寫功課。
那倆老官員因為岑鯨的存在一個比一個局促難安,年輕的官員倒是好些,可受到兩位老前輩的影響,整個人也都跟著有些莫名的緊張。
岑鯨無意乾涉燕蘭庭的工作,也懶得偽裝或表明身份。
就是安安靜靜地做功課,隻在期間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頭便發現那位年輕的官員正側著頭,看自己桌上的功課。
岑鯨沒多想,挽著袖子,用筆敲了敲青瓷的墨洗。
卻不想此舉不僅讓年輕的官員回了神,也嚇到了那兩位老官員,弄得岑鯨一頭霧水,不明白他們怕什麼。
燕蘭庭默默喝了口茶,尋思待會要不要提醒岑鯨,用筆杆敲墨洗,這個動作她曾經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做過一次。
那次是外邦使臣入京,隨使臣一同來的還有外邦的小皇子,那小皇子恃才傲物,因為會大胤的官話和文字,便提出要同大胤的文官比試。
岑吞舟因為字好被先帝拿出去炫耀,站在一旁記錄眾人的所作的詩賦。
中途小皇子與一位同樣心高氣傲的詞臣起了爭執,眼看著二人對話原來越不像樣,小皇子身邊的使臣不敢攔自家祖宗,大胤這邊又覺得自己先攔了沒麵子。
最後是一聲清脆地敲擊,打斷了二人的爭執。
那一聲敲擊若出自旁人之手,必然會淹沒在二人犀利的言辭之中,偏偏那一下是岑吞舟敲的,包含了內力,嗡地一聲震開,愣是把所有的聲音都給掐斷了。
眾人循著餘音望去,就見那挽袖的青年施施然收回執筆的手,笑得一臉人畜無害,解釋說:“不小心碰到了。”
不小心?
誰家不小心能敲出這樣的效果??
然而話落,先帝的笑聲響起,顯然是對岑吞舟的做法滿意極了,既沒有失了大國風度,又低調地曬了把大胤文官的武力值。
對,岑吞舟可是文官,看那外邦小皇子與使臣的表情,多有意思。
而大出風頭的岑吞舟卻始終都是平靜如常的模樣,仿佛自己真就是在洗筆的時候不小心敲到了墨洗,並沒有做什麼特殊的事情,不值得一提,也不值得一記。
可對在場的人而言,那一幕,恐怕沒誰能輕易忘卻。
記憶重合,兩位老官員隻覺得像!當真是太像了!!
兩位離開時,腳步都是飄的,之後再聽家裡的小輩提起外頭有關岑夫人就是岑吞舟的傳言,雖臉色難看,卻不曾再出聲訓斥。
……
係統蘇醒後,岑鯨又能去書院上學了。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模樣,每天早上被燕蘭庭叫醒去書院,在書院待一天,傍晚燕蘭庭再來接她放學回家。
除了白秋姝不在,岑鯨偶爾會覺得寂寞,其他一切都好。
如今來書院讀書的婦人比之前要多了許多,因此每到傍晚,各家各府來接人的馬車便會停滿一路。
這天岑鯨出來得晚了些,外頭接人的馬車沒剩幾輛,燕蘭庭下了車,站在馬車旁等她,似乎是準備再見不到人,就要親自進書院去找她。
等終於見到岑鯨,燕蘭庭迎上去拉住她的手,一邊同她說話,一邊帶她上馬車。
岑鯨耳邊,從見到燕蘭庭那刻起就沒安靜過——
【叮!宰相燕蘭庭:好感增加!】
岑鯨最近一直開著係統的好感度語音播報,因為她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就是自己很容易就能聽到燕蘭庭好感增加的聲音。
沒關好感播報之前雖然也有,但因為那時兩人還沒表明心跡,所以燕蘭庭非常克製,不像現在,她就是盯著燕蘭庭多看了一會兒,都能聽到燕蘭庭增加好感的聲音,更彆說兩人親昵時,那響個不停的播報聲簡直比她的心跳還快。
【叮!宰相燕蘭庭:好感增加!】
【叮!宰相燕蘭庭:好感增加!】
【叮!皇帝蕭睿:好感降低!】
突然混入奇怪的東西,岑鯨第一反應便是——
唔,原來好感跌破負一百,再減也是不顯示具體數值的。
然後才是:蕭睿在附近嗎?
岑鯨踩著上馬車的腳凳,狀似不經意地扭頭看了看周圍,視線掃過後頭一輛馬車時,驀地對上了馬車裡一雙陰惻惻的,像是要食她肉,喝她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