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2 / 2)

累了,毀滅吧 昔邀曉 13396 字 6個月前

燕蘭庭沒讓對方幫自己,說自己找就行。

那先生跟在燕蘭庭後頭,見燕蘭庭把幾個圓環似的東西拿起來看了眼,確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又複放下。

找到最後,燕蘭庭隻找到一顆曾經串在絡子上的紫色珠子,他擦乾淨珠子上的灰,雖然不願,卻也不得不承認,那枚指環怕是找不回來了。

也罷,許是這枚指環替岑鯨留在了火場,換了岑鯨的平安。

這樣一想,燕蘭庭心中的遺憾散去不少。

燕蘭庭在課室內找東西時,外頭下起了雨,隨行的先生說去給燕蘭庭找把傘,頭也不回地跑進了雨裡,直到燕蘭庭確定找不回指環,也沒見人回來。

燕蘭庭走出課室站在廊下,細細的雨絲隨著風落在他臉上,他想起出門前岑鯨曾叮囑過他帶傘,他也記得自己身邊的下人是帶了傘的,不過放在書院外的馬車上了。

燕蘭庭正想著是等那先生尋傘回來,還是讓跟隨他的暗衛去馬車上拿傘,忽見雨中緩緩走來一個身影,那身影眼熟,等再靠近些,燕蘭庭臉上浮現出一抹笑來。

“不是說了,讓你帶傘嗎?”

熟悉的聲音穿過雨簾傳入耳中,被訓的燕蘭庭笑容不改,也不顧雨水打濕衣袖,伸手把人拉到了廊下,乖乖認錯,說:“忘車上了。”

“粗心。”岑鯨收起傘,抬手去拍燕蘭庭袖子上的雨水,卻被燕蘭庭一把握住了手。

燕蘭庭心想自己的衣服濕了也就濕了,彆讓雨水沾到岑鯨手上去。

結果才一握住,就摸到了對方手指上那一道堅硬的冰涼。

他低頭,那枚找了多時的指環就這麼靜靜地戴在岑鯨的無名指上,明亮的金色映襯著白皙纖長的手指,從兩邊的指縫中蜿蜒出兩片精致小巧的銀杏葉。

燕蘭庭愣愣地抬頭看向岑鯨,正對上岑鯨似笑非笑的眼。

他聽見她說:“再問你一次,你喜歡我多久了?”

……

“我有個問題,之前你拿刀架我脖子上威脅S975的時候我就想問了,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問。”葉錦黛的聲音伴隨著細細的雨聲,打斷了岑鯨準備告辭的話語。

岑鯨重新坐下:“問問看。”

葉錦黛整理了一下措辭,她一直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以啟齒,但在死過一次的恐懼麵前,這樣的難以啟齒實在算不上什麼,因此她終於把這個藏在心裡的疑惑問出了口:“你穿越前,是殺手嗎?”

岑鯨:“……啊?”

葉錦黛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就是類似‘殺手王妃’那樣的穿越,女主角穿越前是設定特彆酷特彆有名的殺手,穿越成古代社會身體不好的小可憐,彆人都覺得她手無縛雞之力,實際她凶起來特彆猛……”

葉錦黛眼下的精神狀態實在不好,說著說著就放飛了起來,她回過神趕緊打住:“大概、就、就這樣。”

岑鯨默然無語,她還想對方會不會看出她早已被這個世界同化,結果對方居然懷疑她穿越前是職業殺手,還把裡的設定往她身上套。

這可真是……

岑鯨沒忍住,彆過臉笑了起來。

葉錦黛也知道自己的猜測有點不切實際,可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不然哪個現代人能這麼平靜地傷人殺人?方才看她喝鴆酒時,岑鯨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好像她喝的不是會死人的毒藥,而是酸梅湯一樣。

不過看岑鯨的反應,她也知道自己沒猜對,臉頰不由得微微發燙:“看來我猜錯了。”

岑鯨笑著點了點頭,說:“嗯,猜錯了。”

葉錦黛蹙著眉:“那你到底是……”

葉錦黛追問的話沒說完,卡頓了一下,又表示:“你不想說也沒關係,我就是有點好奇,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

S975已經從葉錦黛身上剝離,岑鯨想不到繼續隱瞞葉錦黛的理由,索性告訴她:“我穿越過兩次,第一次穿越,我叫岑吞舟。”

岑鯨說得太過簡短,導致葉錦黛根本沒反應過來她這話的意思。

葉錦黛把岑鯨的話在腦子裡來回過了好幾遍,嘴巴和眼睛隨著信息的消化慢慢睜大,最後露出一副震驚的表情,傻愣愣地看著岑鯨。

要不是外頭的風雨聲越來越大,她大概能愣上一整天。

等回過神,她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嘴裡不斷地重複:“難怪!難怪啊!!”

岑鯨以為葉錦黛口中的“難怪”,是指“難怪她能這麼快完成任務,拿到三個攻略目標的滿額好感”。

未曾想,葉錦黛根本沒說起好感度的事情,而是拉著岑鯨的手,告訴她:“我之前不是說,S975一直在慫恿我給我洗腦嗎,它還勸過我離間你和燕蘭庭,說燕蘭庭喜歡的是岑吞舟,你在他眼裡隻是岑吞舟的替身。”

岑鯨不是沒聽過類似的話,但在彆人的版本裡,燕蘭庭把她當替身是因為燕蘭庭與岑吞舟的師生情,燕蘭庭喜歡岑吞舟這個說法,她還是第一次聽。

岑鯨:“S975是這麼說的?”

葉錦黛點頭:“嗯,它還給我看了燕蘭庭本來的結局。”

作為攻略難度極高的反派,葉錦黛根本兌換不起有關燕蘭庭的資料,也是S975免費給她看她才知道,在燕蘭庭沒有遇到岑鯨的結局裡,燕蘭庭一輩子未娶妻,還在死前早早就安排好要把自己葬在岑吞舟的墓旁。

但就在他臨終前,京城裡發生了一件事,白秋姝丈夫的哥哥——永定侯,因與白春毅起了齟齬,在白秋姝死後第二年,把白秋姝移出了他們家的墳地,說白秋姝雖為劉家婦,卻長年在邊境行軍打仗,也未曾給他們家生過一兒半女,根本不算他們劉家人。”

燕蘭庭因此起了擔憂,怕叔伯家的後人也會以岑吞舟是外人為由,把岑吞舟的屍骨移出燕家祖墳。

白秋姝尚且有哥哥做主,將她的屍骨遷回來妥善安置,岑吞舟可怎麼辦。

於是燕蘭庭把岑吞舟的屍骨換到了原本給自己準備的墓裡,還吩咐人在他死後偷偷把他葬到刻有岑吞舟名字的墓中,這樣就算燕家後人不遵循他的意思,被刨墳棄屍的也不會是岑吞舟。

葉錦黛看完這個結局,根本沒辦法說服自己燕蘭庭對岑吞舟隻是師徒情。

她捂著胸口:“你不知道我有多糾結要不要告訴你這件事,我怕破壞你們之間的感情,又怕你被人當替身被人騙,這下好了,你就是岑吞舟,燕蘭庭喜歡的就是你,我也不用糾結了。”

……

燕蘭庭不知道岑鯨從葉錦黛那裡聽到了什麼,他彆開眼,含糊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岑鯨朝燕蘭庭邁近了一步:“我想知道。”

燕蘭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他本想繼續騙岑鯨,可麵對岑鯨,謊言在喉間繞了幾圈,最後還是化作了無比接近答案的三個字:“……很久了。”

岑鯨追問:“很久是多久?”

燕蘭庭閉上了嘴。

“你不說,那我問你另一個問題。”岑鯨又朝他邁了一步:“你說木球裡頭有機關,可我怎麼發現那球裡頭什麼機關都沒有?”

燕蘭庭沒有再退,他低頭看這岑鯨濕潤的眼底,覺得看岑鯨這幅模樣比刀斧砍自己身上還疼,終於扛不住,對岑鯨說了實話——

“我喜歡你,從十二年前開始。”

“我送它給你的時候,根本沒想過你會喜歡我,也沒打算讓你知道,我就是……”

“我就是想你這輩子好好的,彆的……怎麼樣都行。”

哪怕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哪怕你要和彆人成婚,白頭偕老,都行。

燕蘭庭把木球給岑鯨那天,曾對岑鯨說過:“我不追問你當初為何一心赴死,反正你也不會說。”

在那之後還有兩句話,他說——

“可是吞舟,我想你活著。”

“我想你在這世上多些牽掛,好好地活著。”

那時岑奕還未回京,兩人也並未成親,更彆提表明心跡。

燕蘭庭所求十分簡單,隻要岑鯨能活著,好好活著,他便足矣。

至於那份屬於他自己的感情,他能克製住,克製不住的部分,他已將其傾注進那顆無法被打開的木球裡,還把木球送到岑鯨手中,悄悄了卻了自己的心願。

但他沒想到自己會是岑鯨喜歡的那個人。

他做夢都不敢有的妄想,居然成了真。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敢把一切都說明,他怕岑鯨覺得這份感情曆經死彆太過沉重,也怕岑鯨會心疼。

岑鯨當然會心疼,她又心疼又生氣,無法想象那注定得不到回望的五年燕蘭庭是怎麼過來的,也終於明白在西苑廣亭,燕蘭庭確定她的身份後,看她的眼神為何會如此壓抑。

淚水落下岑鯨的臉龐,岑鯨不等燕蘭庭抬手,自己就把眼淚給擦了,擦完伸手,用力抱住燕蘭庭,若非身高不夠,她大約是想把燕蘭庭抱進自己懷裡的,畢竟現在是她心疼燕蘭庭,想用擁抱給燕蘭庭安慰。

然而燕蘭庭並不心疼自己,他回抱岑鯨,聽著岑鯨在自己胸口強忍嗚咽的聲音,反過來安慰岑鯨:“都過去了。”

大雨將他們和這座樓一起與外界隔絕,激烈的雨聲中,燕蘭庭對岑鯨說:“以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這就足夠了。”

隻要是和岑鯨有關的事情,他總是很容易就能感到滿足。

岑鯨咬著牙,不讓燕蘭庭聽見自己的哭聲,半晌才重重地回出一聲——

“嗯!”

過了許久,遠處依稀傳來宵禁的鼓聲,預示著白天的結束,於此同時,大雨也漸漸停歇。

待宵禁的鼓聲停下,空氣中隻剩零星雨絲,伴著涼風飛入簷下。

岑鯨打起傘,踩著地麵的積水走到廊外,把傘傾斜到燕蘭庭頭上,朝他伸手:“回家。”

岑鯨的眼睛還是紅的,一副剛哭過的樣子,表現出的姿態卻不見半分柔弱,甚至有幾分當年岑吞舟對待小自己十幾歲的燕蘭庭的模樣。

燕蘭庭一隻手握住岑鯨,一隻手按住傘柄,踏出廊外的同時把傘又傾到了岑鯨頭上。

“好,我們回家。”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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