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魚發現，新同桌真的很愛笑。
他似乎醒了以後無時無刻不在笑——至少在看向自己時，他眼裡是盛滿笑意的。
那光芒，暖得讓人有些不太敢靠近了。
陳清魚不擅長與人相處，察言觀色更是不存在的。她不會與人打交道，也不願意，久而久之，就落了個“高冷”的形象。以往有人來接近她，陪著笑與她做朋友，也被她這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勸退了。
獨獨這位新同桌……
難道是因為名字接近，帶給了她些許親近感？
程清昀的那句反問，直到回教室都沒得到答案。女生麵無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翻開數學試卷，抬頭開始聽講。
程清昀後悔了。
他當時就該一口答應下來，而不是扭扭怩怩，多問了一遍。這下好了，新同桌都不跟他玩了。
*
程清昀在學校人緣不錯。玩得開、出手大方，經常跟一群男生成群結隊走。
晚上放學以後，男生們紮堆去停車棚，一個帶一個坐上電動車。程清昀與翠哥和楊永超走在一塊。
“程哥，”對麵的男生吹了聲口哨，“明晚大飛生日，翹晚自習去嗎？”
大飛是他們上屆的同班同學，沒複讀，家裡托了關係讀了個民辦三本，現在過暑假過得逍遙自在，這邊人都好一通羨慕。
程清昀搖頭：“不去，沒勁。”
生日聚會哪有欣賞他同桌有意思。
陳清魚總喜歡在晚自習的時候打瞌睡，一手撐著臉，一手握著筆，眼睛漸漸漸漸就閉上了，長如蝶翼的睫毛漂亮極了，安靜得似是一幅畫。
睡著睡著，她的頭會往下垂，然後整個人觸電一般驚醒，呆呆地注視著筆頭，似乎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通常要緩好一會兒才會繼續寫作業。
多好玩啊，他都特意騰出半小時睡覺時間了呢。
這種活動程清昀本就去的少——說是什麼要維持自己“好學生”的形象，必須全勤。男生也是客氣的隨口一問，本就沒指望他能答應，索性換了個話題：“誒，新同學怎麼樣，你可是咱們班唯一一個能跟新同學搭上話的男生啊！”
男生一開口，身邊的翠哥
與張永超就在瞎吹：
“我看那劉靜儀和陸心怡還想勾搭她，一上去就碰釘子。不像程哥你，新同學對你可耐心著呢！”
這話說到程清昀心坎上，他的嘴角微微一翹，“自然。她今天還主動邀請我學習了。”
二人本就是瞎哄，沒想到撞上事實了，眼鏡差點抓不住：“啥啥啥？”
有人起哄道：“還是我程哥牛逼！程哥，什麼時候要到新同學微信號給我們分享分享，造福全人類啊！”
哪知道這回順毛失敗，程清昀皺了皺眉，“為什麼要給你們？”
男生們：“……”
“人家複讀是來學習的，你們可彆耽誤她，”他嗤道，“你們對這邊路熟，這附近有書城嗎？”
男生們：“……”
不不不，這樣的打開方式絕對不是他們認識的程清昀啊！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難道……難道他們為了熱愛學習，也要去找個認真求學的好學生做同桌？
張永超小心翼翼地說道：“在、在上海北路，從我們學校拐到大道上，那書店挺明顯的……”裝修文藝，兼出售咖啡下午茶，很受小女生喜歡，是周末的打卡聖地。
從前他為了裝有情調哄女生，帶著彆人去過幾次。
不過這話他沒敢說。
翠哥則更安靜了，努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點。
他心裡可清楚，昨天晚上的數學試卷他自己都沒寫，問彆人借來抄的，程清昀可因為這事被數學老師叫去辦公室了呢！
還好他不記仇。
程清昀點頭：“嗯，謝了。”
而後轉身離開這裡，背影乾淨又瀟灑。
把一群男生都看蒙了。
司機在路口等。
程清昀單肩挎著書包，慢慢悠悠地走出校門，在看見副駕駛座的人以後，頓了頓，拉開了後座的門。
副駕駛座的男人穿著裁剪得體的西裝，五官剛毅，透露著冷意。
程清昀漫不經心地笑：“鬱叔叔怎麼有空來接我？”
“順路看看你，”鬱文瑞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後天家裡要來客人，見到了要喊陳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