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短暫的溫柔太過美好,一時擾亂了她的心緒。她順著他的那隻手，輕輕地蹭了蹭。
細碎的黑發在指尖流連，她的動作反倒是令程清昀一凝。
這也,太可愛了吧？！
他按捺著心頭的衝動，哄道,“嗯？”
陳清魚點了點頭。
她始終是沉默的，鴉青的眼睫落在剪翳裡，隱藏起了眼中的情緒。
隻是由他牽著,一手捂著肚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十分乖巧。
女生的手細長白皙,五指如蔥,是月光般溫柔的顏色。隻是幾乎沒有溫度,包裹在手中,似焐著冰塊。
幸好上課鈴已經打響，走廊上沒有閒逛的人。
底層是校長辦公室,走到這裡，程清昀沒敢越界,隻有鬆開了手。
走到校門口，程清昀將請假條遞給保安,回頭問她：“送你回去？”
她又搖搖頭：“你去上課吧。我自己打車回去。”
她想著,已經答應了回去，那就回去休息一下吧。
“今晚是要考試嗎？”
她怎麼記得半夢半醒之時，聽見數學老師提到晚自習要再綜合檢測？——距離上次數學考試不到三天,班上的人哀嚎了許久，動靜挺大，令她印象深刻。
程清昀：“是嗎,應該吧。”
數學考試，他沒有放在心上。
哪知道對麵的人說：“我晚自習過來。”
“……”她對數學怎麼總是如此執著。
程清昀沒有應，催促道，“先回家休息。如果不舒服不要逞強。”
這回她聽話地答應了。
校門口車來車往，不一會兒，兩邊連著來了幾輛的士。
程清昀在門口目送她離開。她走出去兩步，繼而回頭，神情專注：“謝謝你。”
車門關上，揚長而去，灰白的尾氣在低地劃過一道弧線。
程清昀失神地笑了。
怎麼是張好人卡呢。
罷了，他也……不強求太多。
*
三點半，陳清魚回到了家。
這個時間點，保潔阿姨也不在，空蕩的家中隻有她一個人。
她快速地洗了個澡，沐浴在熱水下，雙手雙腳才開始回溫。
又鑽進被窩，把被子拉到眼睛之上，緊緊地捏著被子的一角。
記憶還停留在走出教學樓後
，程清昀鬆開她的手。而她又主動地拉住了他的校服袖子。
她又想起了很久之前，在夜幕低垂時的教學樓頂，天空黯淡時，仿佛世界隻剩下他們二人。而後她問他，為什麼要對她好。
他那時的回答很隨意，不經大腦思考，玩笑似的一句話：因為你好看。
好看麼？
陳清魚摸著自己的臉頰。
長得好看的女生，他都會這麼幫助嗎？
她寫過那麼多篇作文，分析過那麼多文綜大題，卻形容不出自己此時的心情。
她隻知道，如果是這樣，如果再看見他對另外一個長得漂亮的女生這樣好……她一定不願意的。
她會很生氣，很失落。
又迷茫。
如果是劉靜儀這樣其他的普通朋友呢？她會因為這些朋友跟彆人一起玩，而心裡不舒服嗎？
陳清魚在紛紛擾擾的思緒中沉沉睡去。
她睡前沒有設鬨鐘，一覺醒來，剛過六點。
看著房間熟悉的環境，陳清魚有著片刻的茫然。
小腹的痛感已經消失了，肢體也在漸漸回溫，一切與正常的情況似乎沒有什麼不同。
隻是少年溫柔耐心的誘哄與陪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長的慢鏡頭，在她腦海中進行無數次循環。
陳清魚翻了個身，決定先點個外賣把晚飯解決。
手機裡躺著幾條短信，都是班上同學發來的。
【劉靜儀】學霸學霸你下午沒來嗎？我去找你沒找到。
【劉靜儀】誒誒誒！你是請假了嘛，不舒服？肯定是被我傳染了TAT對不起對不起我要負荊請罪！
【劉靜儀】不過恭喜你躲過數學考試，加油！再過幾個小時你就勝利了！
【陸心怡】生病了？現在好點了嗎？記得吃藥，我抽屜裡有板藍根。
她們都以為她是感冒了。
但是每一句關切，都有著發自內心的溫暖。
陳清魚抱著手機，認認真真地將這幾條短信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