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來到這裡,程清昀已經從容許多了。
她仍像上次一樣，客廳、廚房、走廊……目光所及之處，沒有一處不是亮著燈的。
他不由得哂笑,分明怕黑，就是不願意承認,總是逞強。
“昨天臨時有事回去，手機沒電了，現在還沒充,記得借我用一下數據線”程清昀舉起手中的塑料袋,“賠罪。”
兩杯奶茶。
七分糖的波霸奶綠,到手還有溫熱感。深夜獨處時,一杯散發著清香的甜味奶茶無疑是最好的慰藉。
陳清魚本想讓他先挑,不想兩杯都是一樣的,他倒是省事。購買時間是半小時前。
“你出去了很久麼？”
“唔,”他捧著奶茶坐下，漫不經心的,“還好。”
也就一個下午吧。
在便利店租了充電寶，漫無目的地在城市裡晃了一下午,做好了不回家的準備，走著走著,又轉到她家來。
他怎麼能忘記這個地址呢？隻要一靠近……就忍不住進來。
幸好平時回家不路過。
他嘴上說得輕巧,臉色卻並不好，碎發下掩著些許青黑，看著很是憔悴。
陳清魚也沒有多問,淡淡地把目光轉向了電視。
“陳清魚。”
他喊她的名字，輕笑，“不生氣？”
這話說的,倒是顯得他厚臉皮。
他何德何能，不過一天沒聯係她，陳清魚為什麼要因他生氣呢？
不過是抱了絲不切實際的幻想，並且迫切地想要尋找溫暖。
陳清魚吸了一口奶茶，口腔裡茶葉的清香令她舒服地眯起了眼：“不是賠罪了？”
程清昀努力地壓製了笑。
她知不知道這樣回答，就是默認了自己曾生過氣？
原來自己還是被在乎的。
不管是以什麼樣的名義——他不在乎。隻要被珍惜過就好。
陳清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現在，程清昀的身上凝聚著幾種情緒——頹喪、萎靡、慶幸、竊喜……籠統來說，在自閉與想開的邊緣徘徊。
程清昀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似乎想開了一點點，又來鬨她：“陳小魚陳小魚。”
“說。”
“我今晚又無家可歸了。”
“……”陳清魚想起了那對父母，又回想起程清昀的經曆
，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留下吧。”
可真是鬼使神差，程清昀想。
一見著她，那些在程家的傲骨被磨去，隻剩下撒嬌與溫柔了。
想待久一點。
想多陪陪她。
在自己離開……在徹底見不到她之前，多一點時間，把她刻進腦海裡。
他心裡冒著甜蜜的泡泡，忽然想起什麼，“騰”地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你爸爸淩晨兩點會回家嗎？”
當然不會，未來三天陳父都不會出現。
陳清魚聳了聳肩，輕描淡寫：“誰知道呢。”
程清昀怎麼會不知道呢？朋友圈裡分明有陳父出差發的照片。他什麼都知道，卻還是想確認一句。
小魚妹妹啊……學壞了。
兩人在客廳裡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
一杯奶茶喝完，陳清魚說了句自便，回到了臥室。
在外麵透了透氣，製作PPT的靈感似乎也回到了腦海。
這一進去，就是足足一個小時。
程清昀自然不會閒著，自覺拿了陳父的衣服換下，又去洗了個澡，發現陳清魚沒有關臥室的門。
她坐在電腦前，穿著柔軟的珊瑚絨睡衣，長發紮成高馬尾，專注且乖巧。
他躊躇片刻，輕輕叩了叩門。
“有事？”
陳清魚並未回頭，手上打字的動作不停。
得到了許可，程清昀也不再掙紮，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她的房間有著十足的少女氣，牆紙是田園風的小碎花，門後掛著一排龍貓風鈴。
“這是在做什麼？”程清昀挑挑眉。PPT做得很漂亮，插畫排版內容都寫滿了精致，主題是長江。
這段時間跟陳父一直有聯係，他自然知道這個項目。
他靠近時，身上沐浴後的清香飄了過來，令陳清魚眉頭微蹙，“寫一個策劃文案。”
本想讓他不要靠得這麼近……可話到嘴邊，又不太好說出口，陳清魚動了動唇，默認了他的接近。
“不愧是高考作文滿分選手。”程清昀倒是自覺，拉了張凳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