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洲推門進來,抱著花走到她身邊,聲音清冽溫柔,低頭問她:
“你醒了。()”
說完,把那束小雛菊放進床頭櫃上的玻璃花瓶裡,忙完這一切才走近打量她。
薑在側過臉眯著眼睛,眉頭微皺,被子一直蓋到鎖骨的位置。
也許是有些熱,額前的劉海被汗濕黏在臉上,原本就白的臉上,此時就像一塊浸在水裡的羊脂玉一樣通透,裡麵還泛著嫣紅,看上去有些可憐無助。
哪裡還有昨天晚上的驚心動魄,看起來真小。
被突然打斷動作的許晏,此時也站直了身體。
床上的薑在看了一眼宋之洲目光轉向許晏,像是在問這個人是誰?
許晏垂眸,拿紙巾給薑在擦了擦臉上的汗,隨後又把被子往上拉到完全遮蓋住薑在的脖頸。露出她精巧的下巴。
薑在的燒還沒退,又一直用被子捂著,臉頰上是不正常的潮紅,許晏忽然伸手,大拇指貼上她的臉,手心觸碰到的皮膚,柔軟又帶著少許熱。
做完這一切動作,才聲音平緩的對薑在說:
“昨晚的事情,他在場,幫了不少忙。”
宋之洲看許晏手上的動作,輕笑一聲,才開口:
“我叫宋之洲。”
“算是秦淼的表哥。”
原本還大腦混沌的薑在,就像是有人拿著大錘在腦子裡用力的錘下,那些迷霧一樣的障礙轟然倒塌。
倏地睜大雙眼,想要抬起被子把自己全部都遮起來,隻是全身無力,被子裡的雙手才想動作,就軟踏踏的落下去。
旁邊兩人都察覺到薑在細微的變化,斂下眼角什麼都沒說。
薑在垂下眼角,渾身一涼,腦海裡首先出現的不是男人的長相,而是不輕不重的‘噠噠’聲,隨著她的心跳聲,就像踏在她心尖上。
涼氣從脊椎骨一路蔓延到心臟的位置。
薑在害怕的想把自己縮進被子裡,這是她的第一反應。過後才反應古來,現在的她跟對方也才是第一次見麵。
隻是對方還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她,薑在硬著頭皮,也許是因為發燒的緣故,睫毛在光下,暈著一層水汽顫抖晃動。
餘光裡,隻能看見白色襯衫的一角緊貼在西裝邊上,扣子扣在最上麵那顆,露出乾淨的喉結。
薑在舔舔唇,才小聲的說了一句:
“謝謝你,宋先生。”
宋之洲好脾氣的笑笑,麵上不顯,內心卻忍不住挑眉。
她怕他,為什麼?
宋之洲看了眼薑在,漫不經心的抬起狹長深邃的眼睫,溫潤的語氣:
“不客氣,我還有事先不打擾你休息了。”
少女睫毛輕顫,整張臉幾乎都要藏在被子裡,顯得過分可憐,連目光都不敢和他對視。從他的角度,隻能看見那張小巧的臉上,紅的過分的嘴唇。
宋之洲來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一直到房間門被帶上,薑在才吐出一口氣,渾身鬆散下來。
抬眸問許晏:
“秦淼怎麼樣?還有小……”
薑在想到會所裡的那些畫麵,她一直以為方敏茹被性、侵是發生在將來的某一天,可是直到昨天晚上,她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事情比她知道的還要嚴重複雜。
她天真的以為方敏茹是被迫的,一直到最後報警器響起的時候,薑在連最後一絲幻想都破滅了。
秦淼已經昏睡過去,以她的力氣,根本就不可能背著秦淼一起逃跑,那樣所有人都逃不掉。
當時的她連多餘思考的時間都沒有,拉著方敏茹逃跑是她的本能反應,隻要她和方敏茹有一個人跑出去,那麼她們還有機會。
從方敏茹莫名的請她們來這裡過生日,薑在就覺得怪怪的,所以當林女士出門時提出讓人跟著的時候,原本想要拒絕的她愣了一下才點頭。
跟著她的人一直在下麵的休息室,隻要警報響起來,他們肯定能聽見衝上來。
一切發生的都太突然,她和方敏茹被帶進去的房間,不是原本吃飯的套房,隻有她和方敏茹,還有一個陌生的女孩子。
可是秦淼卻不在。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忌憚秦氏集團,所以從一開始那些人就沒打算對秦淼怎麼樣。
房間裡那些駭然的場景,直到現在,薑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更多的是惡心。她不敢想的是如果她跟秦淼一樣昏睡過去,她會經曆什麼,那樣她會瘋的。
所以方敏茹一直都不是被迫的,是嗎?
想到方敏茹打開報警器,到之後說的那些話,薑在忽然覺得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有些可笑。從第一次在方敏茹家見到她爸爸,到後來的生日。
方敏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打算的。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會毀了多少人!
“方敏茹怎麼樣了?”
薑在的聲音很低,幾乎聽不出裡麵的情緒,隻是盯著床頭櫃上的小雛菊,明明沒有哭出來,看起來卻比哭出來還要可憐。
“她沒什麼事,早上出院的時候,已經被警察那邊接走了。”
許晏站在床邊看她,小時候的薑在也是這樣,就算被欺負狠了,也隻是委屈的跟對方講道理,看起來可憐又可笑。
自己拚了命保護的朋友,一直在騙自己,甚至還想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他說不出什麼安慰薑在的話,實際上隻要想到從此以後薑在的心裡就少了一個人,他甚至覺得詭異的興奮。
隻是看到她整個人縮在被子裡的模樣,許晏忽然伸出手,磨搓藏在發絲尖的耳尖。那裡的觸感也帶著燙人的溫度。
隻是……
直到那裡慢慢染上殷紅,許晏垂著眼角收斂住眼裡所有的情緒,才慢慢的收回手。
平靜的說:
“你睡了15個小時。”
“薑叔的飛機一個小時前才落地,這會車應該快到了,林姨守了你一夜剛下去,應該一會就會上來。”
薑在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耳垂,一雙杏兒眼因為羞憤而驀然的瞪大,倒是顯出了以往的一些生氣來。
他在做什麼?哪有人安慰彆人的時候是這樣的?!
女孩子那雙琥珀色的眼裡氤氳一層水光,裡麵隻有他的影子。他忽然發現,這實在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
少年的眼裡驀然的有光亮閃過,隨即被遮掩住。
走出門外的宋之洲,站在門口腳步頓了頓。
第一次聽見薑在這個名字是因為秦淼,那時候她剛上高中,母親接她過來小住一些日子,所以每次回去的時候,都能聽見她提起薑在這個名字。
宋家跟秦家實際上早就沒什麼血親的關係,隻是因為祖上的一些關係,所以一直當表親處著,母親很喜歡秦淼那個小姑娘。
言語間帶著男孩子氣的直接,看見他的時候也不怎麼怕生,‘表哥’叫的異常親切。
“表哥,我有一個同學,叫薑在。她可好玩了。”
對於已經二十出頭的男人來說,小女孩子嘴裡這些無聊幼稚的問題,宋之洲是在沒多少興趣,隻是還是拿起一旁的雜誌翻開,笑著鼓勵對方。
“嗯?”
秦淼趴在沙發背上,看了一眼宋之洲,才繼續往下說道:
“我們倆被老師安排坐一起,她居然臉紅,以為我是男生,哈哈哈。”
“是嗎。”
秦淼點頭,仿佛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敷衍,實在是表哥那雙含笑的雙眼看向彆人的時候,秦淼幾乎整個腦子都開始燒起來了,根本停不住嘴巴。
而且對方沒有絲毫的不耐煩,表情語氣仿佛再說,你說的很有意思哦。
每每如此,秦淼就像是受到莫大的鼓舞一樣。
“表哥,你看,這就是薑在。”
隨後打開手機屏幕翻出照片,舉在他麵前。
“呐,最白的那個。”
照片是開學那幾天兩個小姑娘剛認識的時候,秦淼偷拍的一張薑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