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不歡而散。
蘭波說了“不”字就不再理睬不肯起身的芥川龍之介,銀左右看上幾眼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決定跑回樓上躲進房間裡兩不相幫。
蘭波小姐做事一定有她的道理,哥哥想要變強也無可置喙,無非各有立場而已,誰都沒錯。
廚房裡隻剩下一個人。
芥川龍之介這才站直身體,一臉平靜收拾好餐具端去廚房洗滌。
他有信心讓女人點頭答應他的請求,或者說,他決不允許這種失敗存在的可能。
反正隻是時間問題,他早晚能做到。
第二天一早,蘭波沒有像平日那樣出去,悶在房間裡拒絕和龍之介交流。男孩做完早飯換好衣服走到門前敲了敲“在下去找那些羊。”
門裡傳來金屬相擊的細微聲音,大概是蘭波在對槍械進行常規保養。
銀從隔壁的房間裡探頭衝哥哥做了個“放心”的口型,他微微頷首,轉身打開門走了出去。
等他離開這棟屋子,蘭波的房門打開了。女人穿著厚實的呢子長裙,罩上煙灰色外套,戴著紅色格子圍巾和毛茸茸的耳罩。上了的槍直接塞在大衣內袋裹緊。她走到玄關處穿上靴子,拿起鬥廚上的手套邊向外走邊對銀交代“你可以去森醫生的診所找個地方呆著,我出去看看。”
森鷗外的人品沒有保證,但他對有價值的東西一向看得很準,而且不會輕易損傷這份價值。
銀立刻回去換衣服打算照著她的話去做。蘭波看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走出大門消失在淡金色的立方體中。
所謂的“羊”,一開始隻是聚集在擂缽街的孤兒們互相幫扶掙紮求生的組織,和龍之介及其同伴們“互相報仇”的約定很有幾分相似。隨著搬來這裡的難民數量不斷增加,被遺棄、父母雙亡、或者就算父母尚在但無人管教撫養的孩子們也越來越多。
這些危險的孩子集合在一起,呼朋引伴,勢單力薄的成年人也不敢侵犯,這才逐漸發展到了如今的規模。
說實話,擂缽街成型至今也不過數年時間,這個貧民窟擴張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曾經的擂缽街是橫濱租界的一部分,毗鄰海岸線,看上去更像是座小型的半島。
陸地與海洋的交界線上還矗立著一尊名為“骸塞”的變異洛可可風格高層建築,每到夜間燈火通明名,白熾燈白色的燈光透過五顏六色的玻璃,看上去就像是不可捉摸的極光。
然而現在,骸塞早已廢棄多年,昔日平整繁忙的租界也變成了一個球形大坑,住滿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的人。
蘭波知道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那是她噩夢般過去的一部分。
寄生在這座廢墟上的所有生命無一不在證明著一場荒唐鬨劇,作為主演者之一的她麵無表情徑行而過。
完全沒有意識到被人跟蹤了的芥川龍之介繞過一層又一層破敗低矮的鐵皮長屋,走過好幾個小組織的地盤後來到“羊”們最活躍的地方一條隔開擂缽街和走私倉庫的河的這半邊河岸。
隻要實力足夠,就算是“羊”也敢亮出頭上的尖角攻擊敵人。
“你來了。”
幾個正在望風的少年一看見他就從藏身之處走出來紛紛圍攏,龍之介從口袋裡取出那隻藍色塑膠手環遞了過去。
“請恕在下拒絕,羊不適合在下。”
少年們哄笑起來“但你的同伴們可不這麼認為。”
他們指了指更遠些的河對岸,龍之介的視力很好,他看到幾個同伴跟在大孩子身後偷偷摸摸向走私倉庫裡摸去。
“隻要能從那裡隨便弄出點什麼東西就算通過考驗,你的話,應該非常容易。”
龍之介仍舊搖頭“在下找到了更強的教導者。”
“我們聽說過,住在房子裡的外國女人。你確定她不會覺得厭倦也許某一天那棟房子裡就會出現一個男人,然後你和你妹妹就都得從那兒滾出來,羊可不要落水狗,你要想好了。”
為首的少年抬起下巴很有幾分驕矜,狀似無意實則有心的吸了口氣鼓鼓肚子,想讓這個有異能的小子好好看清他腰間彆著的一把手槍這幾天剛從外麵的屍體上摸出來的。
黑幫火並嘛,總有些比較倒黴的家夥死在不被注意的角落裡。
異能力者又怎麼樣,同樣都是血肉之軀,吃了槍子兒都得玩完。
龍之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拒絕“抱歉。”
“我無所謂。”
少年接過他遞上的手環聳聳肩膀,“最近想加入羊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但是,你這樣不給臉麵,讓我和我的朋友們很不高興。”
嘴上說得輕鬆,他的表情可不好看。
龍之介了然,這是要打一架,打贏了想走就走,打輸了就算把自己輸給彆人。
“你想怎樣。”
論起動手,他就沒怕過誰。
“你是異能力者。”
少年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要打的話,我們這邊也得出個異能力者,怎麼樣”
“在下奉陪到底。”
芥川龍之介打架從不管對手是誰,反正誰都沒有他頭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