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龍之介最後是被蘭波小姐拎貓崽一樣一路硬拎進森醫生診所的。
今天位於老舊磚房裡的破舊診所沒什麼生意,坐在裡麵的除了銀以外還有個抱著刀的嚴肅武士。
說實話,這年頭還堅持穿島國傳統服飾的人已經不多了。剛剛結束沒多久的戰爭摧毀了很多東西,人們在廢墟上又重建了很多東西,這期間不可避免的丟掉了許多傳統,這樣才能空出位置接納那些外來的流行。
蘭波拎著芥川一路走進去,森醫生正坐在書桌旁咬著鉛筆屁股愁眉苦臉。那位嚴肅端方的白發武士看見有人進來便從充當座位的箱子上站起身頷首示意,她自顧自走過去,把手裡的少年扔到簡易病床上。
“這小子和人打架不是對手,估計內臟碎了。”
“在下沒事”
龍之介立刻反駁,後腦勺上隨即挨了一記脆響。
蘭波收回鎮壓熊孩子的手。
“閉嘴,吵死了。”
“嗯嗯嗯,讓我看看。”
森醫生扔掉被他咬得麵目全非的鉛筆,從口袋裡掏出聽診器湊上來。龍之介試圖反抗但被另一雙軟綿綿卻完全無法撼動的小手給摁平在床。
“不要動。”
那是個穿著護士短裙的金發女孩與其說護士短裙,倒更像是某種奇怪的服裝模仿。畢竟,理論上這麼小的孩子可當不了護士
“謝謝啦,愛麗絲。”
冰冷的金屬聽筒被塞進衣服裡,醫生帶著耳塞仔細傾聽。
“唔嘛肺部有點小小的出血,其他地方還算得上健康。”
他收起聽診器,小護士同時鬆手,少年像是被人倒著摸了毛的貓一樣幾乎原地跳起來躲進牆角。
“小崽子。”
他笑罵了一句,撿起鉛筆撕了張紙奮筆疾書“稍微吃點消炎藥,不感染就行,臥床休息,過幾天就好了。”
聽上去就像是隨意敷衍病人的庸醫。
“診金。”
蘭波自己走去藥品櫃打開玻璃門照著紙條找到需要的東西,隨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鈔票放在桌子上,“剩下的就當謝你照顧銀。”
“我以為照顧部下的家人是首領應當做的”
“謝你完整保存貨物的價值,而且,現在你還不是我的boss,森醫生。”
女人幾乎要打哈欠,“龍之介,銀,走了。”
“不要這麼無情嘛”
森鷗外靠在書坐上單手順著小護士的金發“我覺得,為了未來能夠更好的合作,我們應該更開誠布公一些,蘭堂君。”
“這孩子是我的人形異能生命體,異能的名字對於女士來說過於唐突就不提了”
這男人紫色的眼睛裡流光溢彩,莫名騷氣得不得了。
蘭波小聲抱怨了一句“麻煩”,攤平右手,掌心浮現一個淡金色立方體“空間異能。”
坐在箱子上被忽略許久的武士抬頭看了一眼蘭波手裡的異能,森醫生若有所思添了一句“那個沉默寡言眼神凶狠的家夥是我暫時的合作者,也許將來還會有什麼交集。”
蘭波這才仔細觀察他。
個子出乎意料的高,一頭銀發,表情嚴肅。穿著傳統男士和服,披著羽織。唯一讓人覺得好笑的是他竟然在脖子上掛了一條帶著圈圈圖案的嫩綠色圍巾。
原本端肅的畫風被這條萌萌噠的圍巾破壞殆儘,把武士襯得多了幾分呆氣。
發現對方盯著自己的圍巾,銀發武士咳了一聲挪開視線“家中孩童頑皮。”
蘭波立刻不滿的看向芥川龍之介你看看彆人家的小孩至少知道給一家之主準備圍巾,你呢
芥川龍之介哼了一聲做低頭思故鄉狀。
“福澤諭吉,異能力人上人不造。”
福澤諭吉過於老實的自報家門。
麵前這位明顯來自異鄉的女士和他所見過、接觸過,或者說,和本土的任何一位女性都不大一樣。
她身上看不到諸如“溫柔”、“馴服”、“柔軟”、“謙卑”、“恭順”等等一係列被譽為女性美好特質的形容詞。
她是冰冷的、倦怠的、漠然的旅行者,雖然眼下站在這裡儀態優雅,也許下一秒就會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海妖一樣危險,就像是藏在沼澤深處隱居的女巫。
這是位連麵子都懶得做給人看的強者。
“讓蘭堂,彩畫集。”
蘭波勉強讓自己保持最基本的風度,點頭向武士介紹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