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055(二合一)(1 / 2)

重生成帝王掌中嬌 四默 14529 字 9個月前

申時三刻,天上飄下些許的小雪。

鎮國侯府中一片兵荒馬亂。

穿著朝服的夏榮山,背著雙手站在夫人的臥房前,焦急地催促:“夫人,快些吧,誤了時辰可不好。”

他說完,又讓夫人屋裡的侍女去催:“怎麼弄到現在都沒好?”

侍女連忙推門進屋,裴夫人卻還是沒有出來。

夏榮山豎起耳朵細聽,隻聞裴夫人問侍女:“哪隻簪子好看?”

登時氣了個倒栽蔥。

夏榮山無語地轉身,正見到不遠處,夏花打著燈籠而來。

微紅的火光裡,夏朝生攙著穆如歸的手臂,有說有笑。

二人站在一起,遙遙看起來,竟真有幾分登對的意思。

太子出了事,夏榮山對九王爺這個兒婿,越看越滿意,也不冷嘲熱諷了,等他們走來,先問:“都準備妥帖了?”

夏朝生揣著手,躬身行禮:“爹,都準備好了。”

“就你娘最慢。”夏榮山見他身上裹著自己給的那條鶴氅,滿意地收回視線,“你也去催催,雖說陛下不會怪罪,但遲得太過,不合禮數。”

夏朝生應了聲“是”,還沒走到門前,裴夫人就從屋裡走了出來。

“不過是選了隻簪子,你爹就嫌煩。”裴夫人穿著一品誥命的禮服,沒好氣地挽起夏朝生的手,“走,陪娘坐一輛馬車。”

夏朝生猶豫一瞬,妥協了。

太子勢弱,他不能讓梁王將懷疑的目光放在穆如歸身上,倒不如與母親同乘,雖會落人口實,卻著實不會引起陛下的注意。

再說……九叔肯定不會怪罪。

夏朝生的心思轉來轉去,眨眼間,已經走到府外。

他將裴夫人攙上馬車,自己也拎著衣袍鑽了進去。

“生兒,來娘這兒。”裴夫人一落座,就拉住了他的手,“讓娘瞧瞧……氣色是好了許多,這回的藥,像是有大用處。”

“娘,我的身子已經好很多了。”夏朝生笑吟吟地將手爐遞過去,“您瞧,我有好好照顧自己。”

“一個手爐算什麼?”裴夫人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見侍女並未跟進來,連忙壓低了聲音,“娘是怕王爺……”

夏朝生茫然地反問:“九叔怎麼了?”

“你嫁進王府,他……有沒有為難你?”裴夫人有些難以啟齒。

她從未想過兒子會吃下易子藥,更彆說嫁人了。如今心中擔憂,叮囑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夏朝生眨了眨眼,花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了裴夫人話裡的意思。

“娘……”他紅著臉移開視線,去看車窗外的燈火,“你怎麼忽然問起這個?”

裴夫人急得抓著夏朝生的手晃動了幾下:“娘是擔心你的身子!……前幾日太醫來時,娘就想向他討教討教,可惜他是宮中當值的太醫,不能在侯府久留,娘沒找到機會,才沒問。”

“娘實在是擔心你。”裴夫人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你也知道,九王爺的名聲……娘不是在乎流言蜚語的人,可你是娘肚子裡蹦出來的,娘怎麼可能不擔心?”

夏朝生麵上的紅潮緩緩褪去,鼻子發酸。

侯府的人都希望他好,前世的他怎麼那麼傻呢?

夏朝生打起精神,斟酌道:“成婚時,王爺與我說過,我的身子實在不適合……所以娘不用擔心。”

裴夫人其實看夏朝生的模樣,就知道穆如歸沒有為難他,但得了他的親口回答,心裡才算徹底安穩,當即按著心口,長舒一口氣:“如此甚好……對了,你日後,不要在王爺麵前提起太子殿下。”

裴夫人的顧慮是有道理是有道理的。

夏朝生為了嫁入東宮,在金鑾殿前跪去半條命的事,並未過去多久,如今太子身敗名裂,不論是從什麼角度看,他都不能牽扯進去。

夏朝生巴不得趕快結束這個話題,連忙保證:“娘,我的為人你是知道的。當初,我既然不願意嫁進東宮,就是察覺出太子並非良人的緣故。如今他強擼狄女,害人害命,還牽扯上了通敵叛國的罪責……於家於國,我恨他還來不及,怎麼還會在王爺麵前說他的好話?”

“正是這麼個理兒。”

“還請娘放寬心。”

裴夫人的確放心了。

她倚在軟墊上,掀起車簾,望著燈火葳蕤的上京城,幽幽長歎:“你說,咱們大梁這麼好的江山,怎麼能讓給狄人糟蹋呢?……太子殿下,真是糊塗。”

夏朝生抿唇不語。

穆如期糊塗嗎?

不,他清醒得很。

夏朝生冷笑著勾起唇角。

穆如期比誰都冷靜,或者說,冷漠。

他隻在乎那個至尊之位,隻會做對自己有利的事情。

就像前世,穆如期坐穩皇位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滅了鎮國侯府滿門,以絕後患。

今生,若是狄人許諾他,保他登上皇位,說不準,他真的會做出令人不齒的事情來。

“娘有的時候想想,都後怕。”裴夫人收回了視線,拍了拍夏朝生的肩膀,“若你真的嫁入東宮,現在該如何自處?”

“前些時日,我也與你爹說過……你爹說,若是你真的嫁進去了,現在就算是搶,也要將你從那火坑中搶出來。”

夏朝生兀地攥緊了衣袖,一聲“娘”斷在喉嚨深處,被馬車外傳來的聲音打斷。

“小侯爺,到了。”夏花低聲提醒,“您該和王爺一起入宮。”

夏朝生嫁入王府,身份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進宮,也要以九王妃的身份進宮。

“母親,孩兒告退。”夏朝生壓下滿心的苦澀,收拾好情緒,拎著衣擺與裴夫人告彆,然後轉身掀開車簾。

穆如歸已經候在車邊,見他出現,便淡去肩頭落下的碎雪,向他伸出了手。

沒有人提醒夏朝生,這樣不合規矩。

他也不去想規矩,隻是將手遞了過去。

“可是覺得冷?”

夏朝生搖頭笑道:“母親的馬車裡怎麼會冷呢?暖爐燒得比侯府還暖和。”

穆如歸也就不再多言,將他的手牢牢攥在掌心裡,走向了巍峨的宮牆。

拎著紅色燈籠的太監們早早候在了皇城前。

各府的馬車也陸陸續續地趕到。

“王爺,王妃。”長忠拎著燈籠向他們行禮,“陛下知道二位來,特命奴才在此等候呢。”

梁王有意施恩,連身邊的內侍監都派了出來,給足了王府的麵子。

穆如歸不置可否,淡淡道:“多謝皇兄厚愛。”

長忠像是察覺不到穆如歸態度冷淡,笑眯眯地引路。

前幾次進宮,宮城門前沒有這麼多內侍,夏朝生尚未覺察出異樣。

如今,他卻發現,無論宮女還是太監,都離他們遠遠兒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穆如歸一眼,被攥住的手指動了動。

“嗯?”穆如歸似有所感,腳步微頓,詢問似的看過來。

夏朝生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不等穆如歸有所反應,忽然喊起疼:“王爺,你……你鬆手……”

穆如歸:“……”

穆如歸鬆手的同時,瞥見他眸子裡潛藏的笑意,登時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隻可惜,他們之間的互動旁人瞧不見,那些本就離他們好幾步遠的太監宮女,全部不著痕跡地往旁邊躲,連參加年宴的達官貴人,都神情怪異地加快了腳步。

九王爺真是嚇人,那鎮國侯府病懨懨的小侯爺,怕是真的命不久矣了吧?

走在宮道上的的夏榮山,聞聲停下腳步:“剛剛是不是生兒的聲音?”

裴夫人端著一品誥命夫人的架子,沒好氣地奚落:“你兒子是個什麼德行,你不知道嗎?”

“那聲音一聽,就是起了壞心思,你彆管。”

夏榮山將信將疑地跟上去:“夫人所言當真?”

“自然當真。”裴夫人扯著鎮國侯的衣袖,低聲催促,“時辰不早了,快些走吧。”

要說了解,裴夫人當真了解自己的兒子。

那廂夏朝生喊完,憋著笑,重新拉住穆如歸的手。

走在他們身邊的長忠像是短暫地聾了,連頭都沒有回,隻在快要到金鑾殿前時,狀似無意道:“王爺,今日年宴,太子殿下並不在受邀之列,您可以輕鬆些。”

穆如歸的眼睛微微一眯,在夏朝生好奇的視線投來時,斂去眼底的鋒芒:“今日在宴席上,不準喝酒。”

他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猶豫道:“一杯也不行嗎?”

穆如歸斬釘截鐵道:“不行。”

又見夏朝生麵露不滿,緩聲解釋:“太醫曾經囑咐過,你的身子不宜飲酒。”

他這才作罷。

長長的宮道綿延向富麗堂皇的宮城。

夏朝生走著走著,心情不由沉重起來。

前世,他走過這條路,穆如歸也走過這條路。

他走向了永無儘頭的暗夜,而穆如歸則將夜色徹底撕碎。

而今,他再次踏上這條路,前途未卜。

“有我在。”穆如歸察覺到夏朝生的遲疑,笨拙地安慰,“他們不敢笑話你。”

穆如歸以為,他在擔心遇上昔日在太學的同窗。

能進入太學的,非富即貴。

夏朝生又是太子伴讀,自然耀眼。

曾經,他是太學中最引人注目的學生,而今……卻已是體弱多病的王妃,巨大的落差感讓他感到難堪,也是常情。

“我不是擔心這個。”夏朝生回過神,微微一哂。

那些追隨著太子的人,那些真正傷害過他的人,前世都落了個淒慘的下場。

他的仇,前世九叔就為他報過,如今再看,就算心底恨意難消,他的心神也不會為瑣事影響。

“王爺,王妃,今兒個年宴,你們的座位,可是在陛下身旁第一位。”長忠適時打斷了他們的竊竊私語,“如此恩寵,王府是頭一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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