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其他人雖也不免皺眉,卻並未受太大影響。
尤其是裴寂,推著輪椅來到屍體前,麵不改色查看了片刻,抬手對阿七道:“手套和匕首。”
阿七蹲下身,從輪椅下邊的空間裡拿出一個不小的木箱,一打開裡麵竟是滿滿的藥材和工具。
紗布縫的口罩、手套、還種瓶瓶罐罐,還有夾東西的鑷子和小匕首。
安玖瞪大了眼,詫異地看著這一幕。
她以為裴寂就是個中醫,用藥材和針灸那種,沒想到竟然還有西醫方麵的理論。
安玖也總算知道,這輪椅為什麼做這麼大了,感情這就是個小車,裡麵隨身攜帶了他的醫藥箱。
裴寂戴上手套,用小刀將屍體一處皮膚劃開,仔細觀察半晌,全程沒皺一下眉頭。
周圍人全都屏住呼吸旁觀,儘量不打擾他。
那小小的傷口看起來並未異常,裴寂沉吟一瞬,從藥箱裡拿出一個小瓷瓶,打開瓶蓋湊近傷口。
瓶口一開,眾人全都聞見一股怪異的腥氣,偏偏腥味中又夾雜著幾分香甜。
腥甜之氣一出來,那屍體突然有了動靜。被割開的傷口附近皮下像是有什麼在竄動,將皮膚撐起一個又一個小小的鼓包,迅速向傷口爬來!
“這是個什麼鬼東西!”賀子擎嚇了個大跳,猛地往後麵一竄,離得遠遠的,險些奪門而逃。
林清妍也臉色慘白,深呼吸道:“應該是蠱。”
此時裴寂已收回瓷瓶,重新蓋上蓋子,那些在屍體皮下爬動的小蟲很快偃旗息鼓,重新恢複平靜。
他解釋道:“沒錯,正是蠱蟲,有人給這些屍體下了蠱,用蠱操縱屍體行走,不是什麼疫病。”
周玉禮神色難看:“那人為什麼這麼做?他讓屍體走動卻並未傷人,這是為何?”
裴寂搖搖頭:“這我就不知了,裴某隻是一位醫者,不是蠱師,認不出這是什麼蠱,自然也不知其作用。不過我看,對方似乎隻是想引起注意。”
這話大家都聽得懂,平瀾城在華山治下,能引起的也隻有華山派的注意。
奚光遠疑惑地問:“蠱師不是常在南疆活動嗎?怎麼會來平瀾城?難道我們華山派有人與蠱師結了仇?”
周玉禮咬咬牙,隨即向裴寂拱手,躬身行了一禮:“不論如何,多謝少穀主出手。若不是少穀主,我們至今也不知真相。接下來我華山派會遣人搜尋那蠱師,就不麻煩您了。”
裴寂微微頷首,笑容溫雅:“不必言謝。”
查清楚原因後,安玖一行人便與華山三人組分開,那三位師兄妹要去向門派秉明情況,安玖則跟裴寂回客棧。
臨彆前,裴寂對周玉禮道:“周兄,我聽聞蠱師操縱蠱蟲不會離太遠,今晚你們可以在義莊外守株待兔。”
周玉禮感激地抱拳:“謝過少穀主,我會與師父說。”
坐在馬車裡,安玖還有些回不過神,這就完了?
她怎麼記得書裡寫這一段的時候,裴寂沒猜到是蠱蟲之禍,晚上又去了一趟義莊想親眼看一看“活死人”,恰好那位蠱師發現了他們,操縱活死人與眾人大戰一場,接著所有人都中了蠱,四處搜尋解藥解蠱,然後又去找蠱師報仇……
總之,平瀾城之行非常曲折,主角團一行人遭遇重重磨難,最終才將那位蠱師抓住解決危機。
然而這次,裴寂直接點出是蠱蟲,幾乎從根源上指出了問題。
周玉禮那麼匆忙要回門派,顯然應該猜到點什麼吧?
沒錯,這次蠱蟲事件其實與華山派有關。
或者說,和華山派一位棄徒有關。
書中寫,那蠱師原是華山派弟子,但因資質平平學藝不精,常常遭受師父的苛責。最後因為難以忍受師父的偏心和對師兄的嫉恨,他打傷師父叛出師門,機緣巧合之下學會了蠱術。
多年後,他學成歸來,想要揚眉吐氣報當年之仇。此時,他的師父早已去世,而師兄也成了華山派掌門。
他先是用活死人蠱引華山派弟子下山,再準備將他們一網打儘。卻沒料到引來主角團一行人,從而計劃失敗折戟沉沙。
聽起來似乎是個沒什麼新意的故事,但這裡麵有個劇情點是,女配安酒被蠱師抓住,要挾賀子擎殺了華山掌門,賀子擎沒有答應。
他選擇救華山掌門,放棄了安酒。
雖然最後安酒也被安然無恙救下來,可她從那一刻起便黑化了,之後變得越來越扭曲陰暗,壞事做儘作死自己。
不過現在看來……那些劇情應該都不會發生?
安玖默了默,悄咪咪瞅一眼旁邊的白衣公子,隻見他在馬車裡也正襟危坐,墨發披散在肩頭,長睫微闔,似乎正閉目養神。
還以為這人真的要重走一遍劇情……果然還是會改變一些東西。
這樣也好,她也不想走劇情。
她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怎麼能赴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