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040 “我生氣了,你要是不哄我,就……(2 / 2)

母親死後,安玖初步展露自己的聰明才智,從而被爺爺接去身邊撫養。

至於父親,好歹他還記得不讓私生子跑到她麵前來撒野,也算儘到了身為父母的最後一點責任。

金燕婉的問題其實很簡單,就是古代背景下最常見的男女地位不對等。

女兒可以寵愛,卻不可交付責任。

連現代文明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古代更是嚴重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

沒看金燕婉這個當事人都把自己洗腦了嗎?

剛生出一點反抗的念頭,都覺得自己有罪。

“我不痛快,就要彆人也不痛快,才不管彆人怎麼說怎麼看。我爹其實對我也很好,給我吃穿,花錢特彆舍得。但如果僅僅因為養育了我十幾年,就要我下半輩子陪葬,這樁買賣可不劃算。十幾年換幾十年,不行不行,虧死了虧死了。”

安玖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大概從小學經商的緣故,安玖很喜歡用數字來衡量一些東西,哪怕是感情。

金燕婉從沒聽說過這樣匪夷所思的話語,還是從一個年輕的少女口中說出的,目瞪口呆望著她。

迎著金燕婉吃驚的目光,安玖不好意思笑了下,道:“說得有點多,嚇到你了嗎?”

金燕婉沉默半晌,才語氣複雜道:“安小姐……出口驚人。”

她略微一停,又輕聲道:“可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們本就該聽父母的話不是嗎?”

其實她內心是想聽安小姐反駁的,雖然安玖的話很出格,可在金燕婉聽來,頗有種相見恨晚之感。

似乎曾經淤堵的症結突然被打開,那些困擾她多年的疑惑,一朝得到了開解,整個人豁然開朗起來。

麵對這個問題,安玖脫口而出道:“若真如你所說,父母的命令要無條件聽從。那父母要孩子自殺,是不是也隻能自殺?那我們活著是為了什麼?為了父母嗎?你活著一生連自我都沒有嗎?”

金燕婉越聽,一雙黑眸越亮,亮得驚人。

這樣反叛的言論,若放出去,必然會被指責妖言惑眾、不遵禮法。可在金燕婉看來,卻如一束耀眼的光,照進她封閉的心湖。

好像她過去一直住在一片漆黑的屋裡,直到這一日,安玖打開一扇窗,讓她窺見了外麵明亮的天光。

從此,天清目明。

“安小姐,謝謝你。今日得你金口良言解惑,往後你便是我的摯友。”

少女蒼白消瘦的麵頰上浮現一絲真心實意的微笑,眼角眉梢縈繞的消沉也一掃而空,眼神變得堅毅自信起來。

她想要自我,金燕婉確定了,原來她一直苦苦追尋的,便是自我的意誌。

安玖挑了挑眉,輕輕瞥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我可沒說什麼,今後你要做什麼,可不許報我的名字。”

不論她今天說不說這些,金燕婉都會偷秘籍,這是不會改變的。她隻不過不想看這個少女終日活在煎熬中,苦苦掙紮不得而出。

書中金蛇山莊被毀,金燕婉將一切罪責背負到自己身上,認為是她偷秘籍才引來禍事。自此一蹶不振,鬱鬱而終。

可實際上,不管她偷不偷秘籍,千殺閣與魔教都會盯上金蛇山莊。從金遊發現秘籍開始,金蛇山莊的結局便已注定了。

相比起來,安玖更希望她去偷,有了秘籍,練了神功,她還有變強報仇的機會。

總好過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香消玉殞,死的無人問津。

金燕婉道:“自然,今日之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安玖笑了笑,又意味深長道:“你覺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身懷至寶走在街上,會迎來什麼結局?”

金燕婉微微一怔,原本紅潤的臉色轉為蒼白。

“安小姐此言何意……”

安玖高深莫測地晃晃白嫩的指尖,笑道:“會被竊賊盯上哦,所以寶物一定要好好藏好,千萬彆叫人知道。”

金燕婉神色一凜,表情凝重道:“多謝安小姐提點,燕婉感激不儘!”

至此,她對安玖印象徹底改觀。

此前馬場相遇,她還暗忖這安小姐有些傲慢無禮,如今卻是覺得,這世上恐怕再沒安小姐這般率真聰慧的女子了。

她就像一團熱烈的火,溫暖灼熱,身上的光輝也給他人帶來熱度。

“我言儘於此,多的也不說了。”

安玖泡了一會兒溫泉,便起身離開,這溫泉舒服倒是舒服,就是不能多泡。

見她從池水中走出,金燕婉主動道:“安小姐,彆莊後方我有一私人小院,你若不介意,可去那處休息片刻。”

安玖想了想,答應了。

金燕婉讓外麵等候的婢女帶安玖去小院,自己則匆匆離開,也不知要做什麼。

安玖身上披了件乾淨的浴衣,穿過後院的青石小徑,便來到一處環境清幽的院落,院中種了兩棵垂絲海棠,滿樹櫻紅嬌豔欲滴。

“不必送了,我自己進去,你先回去吧。”

安玖站在院門口,轉臉對身側的婢女道。

婢女也不多問,沉默地福一福身離去了。

安玖走進院子,反手將院門合上,再一轉身,眼前悄無聲息出現一道頎長的身影。

那人一襲玄色長袍,墨發披散,臉上扣著銀色麵具,站在她幾步遠外,幽深的黑眸靜靜凝視著她。

安玖一瞬間心跳快了一拍,又很快平息下來。

她早該想到的!

他還說不來,結果不還是來了?

嗬,男人,口嫌體正直。

安玖心下默默吐槽,麵上卻是情不自禁向前快走了幾步,又突然半途刹車,扭頭就往屋裡走。

靜立等待的男人:“?”

他怔了一刻,眼看少女頭也不回走過,渾身上下寫滿了不高興,不禁茫然地跟了上去。

“安小姐?”

少女驀然刹住腳,恰好停在一棵海棠下。

海棠花嬌豔動人、美不勝收,卻不及少女泡過溫泉浮出點點緋紅的小臉,以及那雙波光瀲灩的雙眸。

她眼底水色粼粼,俱是肉眼可見的委屈。

“我告訴你,我生氣了,你要是不哄我,就好不了了!”

少女雙手叉腰,氣呼呼地嬌聲開口。

裴寂陡然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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