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口,閒乘月看了十分鐘。
林敏也不敢催,她看著閒乘月的側臉,在陽光下,閒乘月的臉龐似乎更加精致立體,他的鼻尖有陽光灑落,漆黑的雙眸裡有點點日光。
不遠處的草地上,宿硯正把男童頂在肩膀上,男童抓著宿硯本身就不長的頭發,甚至還想伸手去捅宿硯的眼睛,被宿硯抓住了兩隻手,攔了下來。
“走吧。”閒乘月修長的長腿邁開,林敏連忙跟上去。
林敏小心翼翼的抬頭看閒乘月,小聲問:“閒哥,你是擔心硯哥嗎?他膽子太大了……”
閒乘月轉頭看了林敏一眼:“擔心他?”
林敏輕輕點頭。
閒乘月:“他做的任何決定,後果都隻能他自己去承擔。”
紅霞遍天,夜幕即將拉開之前,宿硯才一身狼狽的跟梁舒他們一起回來,宿硯頭發上有草根泥土,身上腿上也都是,但他總比梁舒他們好點,梁舒和馮鐘都被切去了手指,隻能用稍微乾淨一點的布裹起來。
好在切之前,他們還記得用女孩的皮筋把手勒住,免得出血過多。
他們身上基本都有血跡,所有人都一臉蒼白,謝悠敏手裡小心翼翼的端著綠豆糕。
“今晚輪流看著綠豆糕吧。”梁舒被周哥扶著,她雙腿無力,全身冷汗直冒,她知道周哥還扶著馮鐘,不敢把自己的體重全部壓在周哥身上。
周哥:“我看,今晚我看,我明天白天補覺,你們好好睡吧。”
他邊說邊流淚:“我什麼都沒做……”
他隻是砍斷了兩個隊友的手指,他好端端的,什麼都沒失去。
宿硯進去的時候,發現閒乘月正站在門口,兩人四目相對,閒乘月沒有表情,很快移開了視線,宿硯嘴角勾了勾,看吧,閒乘月嘴上不說,肯定還是擔心他的,被他大無畏勇於奉獻的精神折服了。
“硯哥,趁天還沒黑,你去洗把臉吧……”林敏走到宿硯旁邊,看著宿硯的眼神充滿了敬佩。
宿硯是個好人,雖然臉長得不像好人,氣質也不像,但他確實不顧危險,去幫了梁舒他們。
這樣的人太可貴了,哪天自己陷入危險,宿硯也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宿硯想起閒乘月剛剛的眼神,身體一僵,他慢吞吞的掏出一張濕紙巾,撕開包裝往臉上一擦,拿下來的餐巾紙上滿是泥土和草屑,他剛剛就是頂著這麼一張臉跟閒乘月對視的?
他剛要把濕紙巾拿去扔掉,剛轉身,就看到了無聲無息站在他身後的趙峰。
到今天為止還沒有下雨,趙峰他們搜集不到無根水,又靠紅發男生的命知道不能用井水代替。
趙峰身上的氣壓很低,他看著宿硯,眼中的嫉妒和恨意無處可藏。
宿硯微笑著看趙峰:“趙哥,還沒想通呢?”
趙峰緊抿著唇,咬緊了後槽牙,他一聲不吭,從宿硯身邊擦過,徑直走回了他們組的房間。
宿硯看著趙峰的背影,眼睛眯了眯,輕輕“嗬”了一聲。
他真想知道,蔣忠旭什麼時候會把趙峰整死,到時候他倒可以欣賞一下趙峰痛苦掙紮的樣子。
看樣子,趙峰很快就會對他下手了。
宿硯“嘖”了一聲,重新掏出一張濕紙巾,把手也擦乾淨,可惜現在不能洗頭。
他一身汗味,還有泥土的腥氣,看來明天得找個機會去河邊洗澡。
他一進屋,就對閒乘月發出邀請:“閒哥,我明天想去河邊洗澡,你去不去?順便去找村民買件衣服,把現在這套換了。”
閒乘月和林敏幾乎是同時說:“好。”
林敏悄悄的看了閒乘月一眼——她還以為閒乘月不食人間煙火,不是血肉做的人,原來閒乘月也會流汗,也需要洗澡換衣服啊。
“今晚不管你聽見什麼動靜,都不要大吵大鬨。”閒乘月看著林敏。
林敏連忙點頭:“我知道,我、我肯定不鬨。”
這次同組的人,彆的優點沒有,好在聽話,但有時候聽話就是最大的優點,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
天黑之後,閒乘月走出了門,宿硯跟在他身後。
兩人剛出門,正好和陳煒碰上,陳煒衝宿硯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笑容極為清純,充滿了善意,加上陳煒本身年紀就不大,少年感更足,宿硯眯了眯眼睛,覺得世人都一樣,看臉識人。
哪怕陳煒再心機,有張看起來沒有威脅性的臉就會讓許多人放下戒心。
“閒哥,我去村長家。”陳煒微微低頭,湊在閒乘月旁邊說。
閒乘月眉頭微皺:“怎麼就你一個人。”
陳煒歎了口氣,聲音很輕,但沒什麼怨氣:“不提他們了,本來這種事風險就大,而且人多不一定好,我一個人去,被發現的概率更小。”
閒乘月看了眼陳煒。
看來陳煒比他哥更剛強一點。
“膽大是好事。”閒乘月難得誇人。
陳煒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他微微低頭,有些長的頭發落到耳畔,抬頭的那一瞬間,他的五官都柔和了不少。
宿硯看得額角青筋直跳。
但又不得不承認陳煒高明,狀也告了,還標榜了一下自己多善解人意,多有勇氣,最後再用低頭的柔弱嬌羞收個尾。
他還是小看了陳煒。
陳煒不知道宿硯在想什麼,他隻是牢牢記著他哥說的話。
能抱住閒乘月的大腿就一定不能鬆手,說不定以後還有再碰麵的機會。
三人在路口分開。
閒乘月和宿硯上山,陳煒去做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