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哥,我現在腿肚子都在抽。”陳煒苦笑。
閒乘月:“回去跟你哥說,下次你們兄弟倆抽到一起,就讓他聽你的。”
陳煒瞪大眼睛。
這是什麼意思?
閒乘月沒有解釋,而是走出院子。
·
宿硯醒來的時候屋裡已經沒有了閒乘月的身影,隻有林敏跪坐在他旁邊,給他擦額頭的汗,宿硯嘴唇發白,臉色很差,額頭總是冒著虛汗。
他現在倒不覺得疼,隻是全身沒有力氣。
“閒哥呢?”宿硯的聲音沙啞。
林敏也有些沒精神,聽見宿硯的問話之後才抓住宿硯的手說:“閒哥出去了,你沒事吧?你再堅持堅持!我聽他們說,不管在裡世界生多大的病,哪怕斷了手腳,隻要出去了就又是沒事人!”
林敏落下淚來:“硯哥,你堅持住。”
宿硯扯了扯嘴角,他要是真的傷口感染,要死了,他能靠堅持活下來嗎?
“沒事,我覺得問題不大。”宿硯笑道,“我現在不覺得疼,今天就要去祭祀了,我待會兒想想辦法。”
他這個樣子,也不像是馬上能走。
“不用想了。”一道身影擋住了門外照進來的光。
宿硯朝那道身影看過去,閒乘月背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他被光勾勒出的身形。
在宿硯和林敏的注視下,閒乘月走近了屋內,他看了眼宿硯。
宿硯的情況並不好,很可能撐不到任務結束,閒乘月把一根拐杖放到桌邊。
“找村口的老爺子換的。”閒乘月坐到椅子上,雙手環胸,他下巴微抬,開始閉目養神。
多餘的話閒乘月一個字都沒說。
宿硯:“謝謝閒哥。”
閒乘月“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日近正午,“叮鈴鈴”的鑰匙聲由遠及近。
閒乘月站在屋簷下,林敏扶著宿硯,所有人都注視著從院門外走進來的老村長。
幾天時間不見,老村長還是那副陰惻惻的模樣,他打量了一圈人,被他目光掃視過的人都在那一刻脊背發涼。
“東西都準備好了吧?”老村長雙手背在身後,弓著腰,臉上的褶皺帶著不多的肉一直往下掉。
閒乘月提著雞,舉起來晃了晃。
被解開了繩子的雞放聲高歌,叫個不停。
其他組也都準備好了祭品。
梁舒恍惚的端著那盤綠豆糕走到老村長麵前——謝悠敏昨晚死了。
她還記得謝悠敏昨天跟她說,無論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不過一天的時間而已,謝悠敏就沒了。
那個跟她抱在一起取暖,互相安慰的女孩沒了。
輕飄飄的,不真實。
一個人怎麼會那麼突然就失去生命?
老村長一個個看過去,看到酒水的時候,他挑起眼皮看了陳煒一眼,站在陳煒身後的組員都恐懼的往後站,唯恐陳煒去偷酒的舉動拖累了他們。
陳煒臉上掛著笑,看起來雲淡風輕,但腿腳已經軟了,就算老村長要對他做什麼,他都沒有逃跑的力氣。
現在的他虛弱的就像紙片人,似乎風一吹,他也要被吹走。
老村長目光陰鷙的從他臉上掃過,那雙渾濁的眼睛盯著陳煒。
時間像是被無限拉長,陳煒覺得時間從沒有過得這麼慢過。
他就像一隻瘋狂掙紮的豬,刀在村長手上。
老村長低下頭,聞了聞碗裡的酒,他重重冷哼了一聲。
躲在陳煒背後的人有一個沒撐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人小聲哭訴:“我說了讓他彆去偷,我說了的,是他非要去!”
“是他自己做的,跟我沒關係,跟我沒關係,都是他做的!”
陳煒全身僵硬,他覺得自己要死了,目光不由自主地穿過人群,落到了閒乘月身上。
閒乘月張開嘴,做出了“沒事”的口型。
那一瞬間,陳煒覺得身上的壓力和恐懼全都沒了。
果然,老村長沒有對他動手,而是去看蔣忠旭他們準備的無根水。
無根水是蔣忠旭他們昨天剛下雨的時候放了個木盆收集的。
蔣忠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衝老村長說:“幸好昨天下了雨,不然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村長也隻是看了他一眼。
“既然你們準備好了,那就跟我來吧。”老村長轉過去,佝僂著往院外走。
當他站在門檻上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的那一秒,他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個笑容。
他的嘴角拉到了耳根,眼睛眯成一條縫,就像是老年版的滑稽娃娃。
臉上的皺紋似乎也跟著這個笑被拉長。
“我們也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