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早沈玉珺就起身了, 因為要搬宮, 她也不好偷懶。剛進了朝食,小鄧子就急匆匆的進來回稟:“小主, 楊良媛有孕,皇上下旨晉了她為婉儀。”
沈玉珺聞言有些發愣, 怎麼最近接二連三的有人懷孕?不過既然有孕了,皇上晉了她位份也是應該的:“晉就晉了, 你慌什麼呀?”
“回小主的話,關鍵是重華宮的錢良娣那聽了這消息,就傳了太醫。”小鄧子雖說看不上錢良娣,也不想提她的消息, 以免壞了自家主子的心情。但有些消息不得不提,畢竟錢良娣跟他們家小主算是對頭。
“她這氣性可真大!”沈玉珺一點都不想知道有關錢洛惜的消息:“甭管她, 咱們繼續收拾東西,隻當不知道這事。”
“好嘞!”小鄧子聞言就退下了。
沈玉珺坐在榻上, 低著頭,兩隻手不停地轉動著帕子。其實她也很想要個孩子,但是她不敢冒險。不過想到再過段時日, 她的位份就要上去一點了,心裡就直樂。她現在是正五品,很快就要跨入四品了。隻要升到三品以上, 她就可以要孩子了, 想到軟軟呼呼的小娃娃, 沈玉珺心裡就不由的暖暖的。
“小主, 您還好嗎?”秋菊有些不放心,一直站在邊上看著,見主子臉上露了笑了,才敢開口問問。
“好啊,”沈玉珺抬首看向秋菊,笑道:“讓你擔心了,我之前說的話是認真的。雖然我心悅皇上,但我心裡分得很清楚。在我宮裡他是我夫君,但出了門他就是皇上,是君。”
“那就好,”秋菊很怕她家主子一頭熱。皇上那,她算是看出來了,雖然相比較而言,皇上還是有些喜歡她家小主的,但那是明麵上,心裡隻怕是清明得很!
“其實這樣分清楚了,我才能活得痛快一點,”沈玉珺心裡知道,在這宮裡存活要該清楚時候的清楚,該糊塗的時候也要糊塗。一輩子還長得很,能快活一點是一點吧。
“你說,我以後的孩子會像皇上多一點,還是會像我多一點?”沈玉珺這樣問,純粹隻是好奇,腦子裡有些幻想而已。她可以確定她沒有妒忌楊良媛,因為孩子她遲早也會有,隻是不是現在罷了。
秋菊看著主子不像是不開心,就笑著答道:“奴婢覺得不管是像皇上還是像您,小主子都會是個漂亮的。”
沈玉珺聞言,就想到景帝嫌她長得不好看,皺了皺眉,嘴裡嘀咕著:“還是像他爹好了。”他爹好看。她心裡還偷偷想著要是個女兒像皇上,那估計是嫁不出去了,誰家願意天天看著皇上那張臉,嚇不得給嚇死。
重華宮裡,德妃自從知道楊良媛晉位婉儀之後,就有些不得意了:“你去查查昨晚上皇上為什麼突然去了安凝軒?”皇上這陣子一直忙著北征大軍開拔的事兒,按道理是沒空周旋在後宮裡的。她可不認為楊書嬅有沈玉珺的能耐。
“諾。”菀瑕依言退下去了。
“不好辦呀!”德妃冷笑著,最好不要讓她知道有些人出爾反爾,懷胎十月,變數太大,叫她不得不防。
乾元殿裡,景帝坐在禦案前,下麵跪著為錢洛惜診脈的太醫。
“錢良娣的胎怎麼樣了?”
“回皇上的話,錢良娣的胎息已經沒了,隻怕腹中皇嗣已經……”太醫頭上冒著虛汗,原本他在太醫院待得好好的。路公公一早上就來傳皇上口諭讓他給錢良娣請平安脈,他以為就是請個脈而已,哪知道是個要命的事。
“可能查出胎死腹中的誘因?”景帝昨天得知烙梅香的事,就知道錢洛惜的胎估計是沒用了。現在他隻關心太醫能不能查出問題所在?
“回皇上的話,”太醫怕就怕皇上問這個,今他請脈並未察覺錢良娣的身子有何不妥:“臣醫術淺薄,未能查出病因,臣有罪。”
“你回太醫院準備一碗上好的落胎藥端去重華宮,”景帝擺擺手讓他下去。
錢洛惜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的,今日一早剛好太醫來請平安脈。她也不是傻子,見太醫號了又號,眉頭皺得都能打折了,就知道不好。開口問太醫,那太醫也不明說,隻是一直搖頭。
太醫前腳剛走,錢洛惜心一狠後腳就帶著如意出了重華宮。她要去添禧樓,也許這個孩子最後還能幫她一次。
沈玉珺這會還不知道有麻煩要找上門了,正高高興興地指揮著宮人們收拾東西。
“小主,馮良媛來了,”來壽跑進來回稟道。
“快請進來,”沈玉珺現在跟馮嫣然的關係還是不錯的,最主要馮嫣然這人懂得分寸,不會得寸進尺。
馮嫣然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開了,氣色是好了不少,今天穿著一身碧色,顯得人也精神:“熙德容吉祥!”
“快起來,”沈玉珺迎上來,拉起馮嫣然坐到榻上:“今天怎麼有精神出來走走了?”自從周嬪的事之後,馮嫣然幾乎閉門不出,今天她能來添禧樓,倒叫沈玉珺有些意外。
“姐姐搬宮這樣的喜事,我總是要過來賀一賀的,”馮嫣然這人轉過性子來,還是很擰的清的,她也不多過問沈玉珺添禧樓住得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搬宮?這些都不是她應該問的:“就不知道有沒有擾了姐姐?”
“怎麼會擾了我,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隻要你能出來走走,我就放心一些了。”沈玉珺答應過馮夫人護一護她,那她自然儘力做到。
“這段時日,嫣然叫姐姐費心了,嫣然感激不儘,”馮嫣然說著就起身來到沈玉珺麵前福禮以示感謝。她也不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這些日子以來,自是知道有人故意為難她宮裡,如若不是熙德容時常去她那裡坐坐,恐怕她的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
“這是做什麼?”沈玉珺連忙起身拉起她。
“哎呀,真真是姐妹情深啊!”一聲突兀的聲音插了進來,隻見錢洛惜一手撐著腰,一手撫著肚子,大搖大擺地進了添禧樓。
來壽有些惶恐:“小主,奴才攔不住。”想攔,但看看錢良娣的肚子,不要說攔了,恨不能離她遠遠的。
沈玉珺剛還一臉的笑意,轉頭就沒了,擺擺手讓來壽退下:“看來真是今兒日頭好,隻是沒想到錢良娣遛彎還能遛到我宮裡來了。”
“多日沒見兩位姐姐,妹妹可是想你們想得緊!”錢洛惜原本今日就沒準備跟沈玉珺好過的,沒想到馮嫣然也在,正正好,兩個都在,也免了她之後的心思了。
馮嫣然看著多日沒見的錢洛惜,淡而一笑:“是我們的錯,錢良娣想要見熙德容跟我,大可差人來知會一聲便是,我們自會看情形抽空去重華宮探你。倒是錢良娣現在這番舉動倒叫我看不清了,強闖添禧樓,不知道錢良娣的宮規是不是已經忘了?”
“一些日子沒見,馮姐姐又漲進了,連巴結人的功夫都這般了得了,不容小覷啊。“錢洛惜就是見不得馮嫣然那淡定的樣子,每每見到就總有一種想要抓花她臉的衝動。
馮嫣然聽錢洛惜這樣說,也不生氣,還是剛剛一樣的表情:“多謝錢良娣謬讚,漲進肯定是有的,畢竟這宮裡有你這樣的人物在,我要是還懵懵懂懂的,不思進取,那估計也活不了多久。”馮嫣然戲噓地看著錢洛惜,像看一個醜角一樣。
錢洛惜原本還能沉的住氣,但一看到馮嫣然拿那樣的眼神看她,瞬間就受不了了,一雙狐狸眼都瞪紅了:“熙德容果然好手段,tiao教人的功夫真真是厲害!”錢洛惜大喘著氣:“不過,你們也就隻能高興到這了。”
沈玉珺看著錢洛惜的作態,要是還猜不出她想乾什麼,那就是她蠢了:“錢洛惜,你大概是忘了前些日皇上說的話了。在我這添禧樓容不得你放肆。”說著話,她還一邊給站在錢洛惜身後的竹雲使眼色,竹雲跟了沈玉珺多年,自是能領會自家主子的意思,立馬悄悄轉身跑了。
“容不得我放肆,今兒本小主也放肆一回,看誰敢拿我怎樣?”錢洛惜說著還挺了挺肚子,以示威脅。
沈玉珺看著錢洛惜挺著的肚子,又想到小鄧子剛稟報的事兒,隻怕這錢洛惜有詐:“其實有一事,我一直也想不明白,當初進宮時我與你也算是相處和睦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跟你就愈走愈遠,到現在竟成了這般境況?如若錢良娣知道,那麼今日就請你幫我解解疑惑吧。”
錢洛惜聞言好似也在回憶,神情也鎮靜了不少:“宮裡日子不好過,人人都想往上爬,我也想,可是你們都不幫我。”錢洛惜突然指向沈玉珺:“你,明麵上跟我是姐妹,可是你深得皇寵,卻從未想過我這個姐妹,妄我嫡親的姑姑還是你沈家婦。”
要不是想著穩住她,沈玉珺真是一點都不想跟她廢話,就不知道她閨中是怎麼教養的,樣樣都是彆人的錯,就她自己是一點都沒錯:“我當日地位未穩,也不敢跟皇上引薦,這事怪我,怪我膽子太小。”沈玉珺一直在心裡不住地壓著火氣,錢洛惜是哪來的底氣指責她的?
錢洛惜講完沈玉珺,還不罷休,又把手指向馮嫣然:“還有你。”
“我?”馮嫣然隻覺可笑,這錢洛惜是沒帶腦子出門吧:“自進了宮,我自認對得起你,倒是你,是不是還欠我一個解釋?”
“對得起我?”錢洛惜仰頭大笑:“你哪裡對得起我?我好不容易承了寵,懷了龍種,皇上才晉了我為良娣。可你呢,一朝承寵,就居於我之上了,我錢洛惜還是被你壓著。你說你對得起我嗎?”
這邊錢洛惜在添禧樓細數著沈玉珺跟馮嫣然的過錯,那邊竹雲也跑到重華宮了。
“娘娘,添禧樓熙德容身邊的竹雲求見。”菀瑕慢吞吞地進入殿裡回報到。
德妃放下手中的宮務:“叫進來吧。”添禧樓的人怎麼來了?
竹雲在小太監的領路下快步進入重華宮,見到德妃,連忙行禮:“德妃娘娘吉祥!”
“起來吧,”德妃抬抬手示意她起身:“可是熙德容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