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放心,奴婢已經吩咐過了。”
“今兒我沒去給皇後請安,外麵可有話傳出來?”楊書嬅今日的確是病了,不過也沒病到不能起身。她隻是昨天被沈氏給嚇著了,自己又是個多心的,不小心受了些涼,並不打緊,隻是她暫時還不想見到沈氏。
“倒是沒有什麼不利於小主的話,”綠裹皺了皺眉頭:“隻是還是那些老話,說熙貴儀驕矜,目下無人。”
“哼,”楊書嬅冷哼一聲:“這些話傷不到她,她慣會裝聾作啞的。一個個都是怕事的,儘傳些沒用的。”
綠裹微微歎了一口氣,也不怪那些人,熙貴儀昨兒剛鬨過她們連玥閣,晚上皇上還不是歇在她宮裡。這臉打的,可真是啪啪響!
就連皇後都沒有指名道姓地苛責熙貴儀一聲,就知道這宮裡誰都是看著皇上的臉色過日子的。她家小主雖說懷著龍嗣,但皇上也就在主子升位份之前來了一次,後就再沒駕臨過。宮裡人眼睛可都是雪亮的,看事情都能看到根。
“小主還是不要多想了,多多保養身子才是首要的,咱們日子還長著呢,不急著眼前的一時半會。”綠裹幫她家主子掩掩被角勸到。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勸她家主子放開心,養好身子,護好肚子裡的皇嗣才是最緊要的。
“是啊,“楊書嬅有些自嘲:“隻能來日方長了。”她承認她現在不如沈氏,暫時也不能拿她怎麼樣,但她不會就這麼放過沈氏的。那樣子看低嘲笑過她,她怎麼會咽得下這口氣。
重華宮裡,德妃正等著婉依回話,因為心裡記著烙梅香的事兒,她就連處理宮務都沒了心思。不過也沒讓她等太久,婉依就回來了。
“娘娘吉祥!”婉依快步上前請安。
“怎麼樣?”德妃急得都站起了身。
“回娘娘的話,奴婢沒有在庫房找到烙梅香。”婉依是知道她家娘娘的,她家娘娘是絕對不會記錯的,而且她在庫房的記檔上,也發現了烙梅香的影子。
德妃聞言,又慢慢地坐回了榻上:“不用查了,那香本宮知道去哪了,這件事就爛在肚子裡吧。”德妃很平靜地說著這些話,關於烙梅香的事就到此為止吧,皇上已經知道了,她可不想去礙皇上的眼:“日後有關楊氏的事情,也不用再提了。”
“諾。”婉依也猜出了一些,皇上料理後宮是遲早的事,既然她家娘娘不想再抱養孩子了,為了自身,還是避諱些的好。希望皇上能看在她家娘娘安分守己的份上,不要真的叫娘娘孤苦無依才好。
重華宮裡,德妃的心思是滅了,不過住在翠微宮裡的麗妃娘娘可就不這麼想了。
“娘娘,楊淑儀是真的病了,不過奴婢問過太醫了,並無大礙,”常嬤嬤進入正殿,看麗妃娘娘正托著下巴在出神,本也不想打擾她,不過想著楊淑儀的事還是緊要的,就出了聲回稟了。常嬤嬤是麗妃的陪嫁嬤嬤,也是她的奶嬤嬤。這事她做來倒也不會引得麗妃不快。
麗妃被拉回了神,姿態輕柔地擺了擺手,讓屋裡服侍的宮人們都退下:“就知道她是故意的,哼,小心思倒是不少,不過都上不得台麵。”聲音嬌媚,語氣軟和,帶著股江南儂音,聽著聲音就讓人心裡酥酥的。
再看麗妃娘娘的長相,一雙柳葉眼,彎彎的,眼角狹長上挑,微微一笑,魅惑自顯;適中的鼻梁,精致的瓊鼻,自然上挑的嘴角,略厚的嘟唇,拚湊在一張小小的瓜子臉上,真真是妖媚得很,絲毫不虧於皇上賜的“麗”字封號。
“她上不得台麵才好,這樣娘娘的打算才能多幾分把握。”常嬤嬤也是個老謀深算的。
“是啊,”麗妃眼睛微微一眨,媚態天成:“德妃的重華宮這幾日好似沒了動靜,她那西側殿看來是要白收拾了。”麗妃說著就忍不住掩嘴笑了:“哎呀,真真是好笑!”
“德妃娘娘自認聰明,也不過如此罷了。”常嬤嬤自然是知道德妃的心事的,但皇上不允,她也是絲毫沒有法子的。
“她那是活該,”麗妃每每想到德妃那強裝清心寡欲的樣子,就舒心極了:“本宮隻不過稍稍在她麵前提了下沈氏,她就以為本宮打的是沈氏的肚子。在她眼裡,恐怕本宮就是個草包。”
“娘娘聰慧過人,是有人自視甚高罷了。”麗妃是常嬤嬤帶大的,估計也隻有她才知道她家娘娘心事有多深。
“她知道的,本宮又怎能不知。她能想到的,本宮自然也會想到,”麗妃也不再笑了,翹著蘭花指端起炕幾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從沈氏肚子裡爬出來的孩子,隻能她自己養著。更何況沈家還沒死絕呢,怎麼會容得流著沈家血脈的皇嗣被記入她人名下?再說,皇上那也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皇上死後還是要見列祖列宗的,要是他真的把沈氏的孩子給了彆人,估計也無顏麵對沈家那些戰死在裕門關外的先祖吧。皇家是不會忘記沈家的功績的,更何況皇上前陣子還允了沈家三代嫡長孫沈哲臣隨軍去了裕門關。
說來可笑,德妃還真的以為她是靠著她這張臉混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是啊,先帝拚了臉麵,才借機奪了沈家的爵位跟兵權,可是也違背了祖宗遺願,汙了名聲。”常嬤嬤至今還記得沈霖一身盔甲,騎著高頭大馬,西出武陽門的那種淩冽,可惜了。她每次見到熙貴儀,都忍不住多看幾眼,想要在她臉上找尋一點熟悉的影子:“不過,沈家估計也快回來了。”
“是啊,昔日的齊陽侯門,”麗妃有時候想想沈家也可憐,不過是功高震主罷了:“不過那沈氏也不是個好惹的,楊氏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得倒是挺美的,就是手段拙劣了一點。”
“這不正好成全了娘娘,”常嬤嬤是十足的看不上楊氏,既然投了德妃,那就要一心一意,她倒好,皇上剛給了兩甜棗,她就忘了自己個是誰了。
“要不是看在她已經沒用了的份上,她那個孩子,本宮還不想要呢。”麗妃嘴上說著漫不經心的話,眼睛盯著自己的左手細瞧著,是越看越滿意:“她自己個作死,那就不要怪本宮巧取了。”
“娘娘說的是,”常嬤嬤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麗妃放下了白皙無暇的手,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姿態妖嬈地走向內室,在首飾盒裡拿出一把鑰匙,轉身打開擺在床尾的檀木箱子,從裡麵拿出一個小小的紫檀木盒子。
常嬤嬤看著麗妃拿出的那個小盒子,臉都僵了:“娘娘,您拿這個乾什麼?”
“自然是有用,”麗妃臉帶決絕的看著手裡的盒子,這是她娘親在她進入王府的時候給她準備的嫁妝。
常嬤嬤有些猶豫,但還是想再勸勸:“娘娘,這東西是虎狼之藥,您……”
“嬤嬤不必再勸了,本宮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會再動搖。本宮可不是淑妃,替彆人養著孩子。”麗妃手有些發顫,但還是打開了那個小盒子,盒子裡麵有三枚黑色藥丸。麗妃拿出了一枚:“當年就是這麼小小的一枚藥丸,替本宮解決了德妃跟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沒想到今日本宮又要靠它了。”
麗妃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把藥丸放入嘴中,閉上眼睛咽了下去,隻不過眼角溢出了一顆淚珠,沿著臉頰一直向下:“嬤嬤,等會你就去請皇上吧。”聲音沒了之前的嬌媚,雖然聽著還是嬌軟的,但卻帶了些悲傷。
常嬤嬤眼睛也有些濕紅了:“娘娘,您這是何苦呢?”
“嗬……”
景仁宮裡,皇後聽著容嬤嬤的回話,歎了口氣:“都是些不省心的。”
“娘娘也不要再擔心了,由著她們去吧,”容嬤嬤也知道皇後的苦,中宮無子,這宮裡頭懷了皇嗣的妃嬪還一個個的保不住胎,外麵早就傳得不像樣子了。
皇後撇了撇嘴,眼裡帶著無奈:“本宮倒是想撂開手不管,但是要是楊氏的孩子再沒了,估計宗室就要有話說了。”
“隻要皇上沒怪罪您,想必宗室也不敢多嘴,”容嬤嬤覺得這幾次皇上還是挺英明的,竟然一點沒有因為皇嗣的事怪罪皇後。可見皇上心裡也是清楚的,都是那起子小賤人自己作的,皇後娘娘這可沒有一點歪心思。
“那楊氏也是個不安分的,”皇後想到連玥閣跟昭陽宮的官司,就忍不住要說兩嘴:“懷著身孕還去招惹沈氏,她要不是做了什麼事惹火了沈氏,就依沈氏那個性子,絕不會跑去她連玥閣的。把人給得罪了,還裝著一副無辜的嘴臉。要不是因為她肚子裡的那塊肉,本宮今早才懶得說一嘴。”
“娘娘說的是。”
“哼,先由著她,”皇後想想都生氣:“本宮隻管保著她肚子裡的孩子,至於其他本宮也不想管。”她也管不了,沈氏得寵,明眼人都是看著的。不過她現在唯一還算安慰的是,沈氏是個安分的,雖然得寵,倒也規矩。
昭陽宮裡,沈玉珺坐在榻上,抱著本新的遊記在看,邊上的炕幾上擺著幾盤堅果、點心等小食,竹雨還給她煮了一壺牛乳茶。喝著牛乳,吃著小食,看著喜歡的遊記,沈玉珺不知道有多愜意,反正外麵的流言蜚語傷不到她,當然她也管不住。既然這樣,她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