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檸的外公外婆找上門了, 也就是周望卓的外公外婆。
“我們原來就不信明佳就這樣走了,畢竟當時沒有找到人,隻有她的衣服和證件。我們一直在找她,直到最近我們才查到明佳的下落。她怎麼忍心就在我們眼皮下生活卻從不來看我們?連生了那麼重的病都不跟父母說一聲, 她怎麼那麼狠心!”
崔檸的外婆說著眼淚直掉, 她已經頭發全白, 但依舊看得出年輕時是一位美人。即使上了年紀,她的頭發依舊梳得一絲不苟,身穿素色旗袍, 胸前彆著一隻寶石胸針。
旁邊的外公輕輕拍了下外婆的手,寬慰道:“是我的錯, 原來我對她們姐妹兩個管得太嚴,所以她有孩子才不敢跟我們說, 好了,彆難過了, 現在我們不是找到明佳的孩子了嗎?”
他們來找崔檸之前,把崔檸之前的經曆都查了一遍,也知道他們的小女兒是怎麼離世的。
他們簡直無法想象崔檸是怎麼熬過來, 是又難過又氣, 氣小女兒糊塗,難過他們的小女兒和小外孫的遭遇。
如果不是私家偵探告訴他們好像找到明佳的蹤跡, 他們現在還被瞞在鼓裡,不知道明佳還有個孩子。
他們查清崔檸的經曆,自然知道崔檸是被曲鬱山逼著簽下包養合同的事情,所以他們第一反應就是讓崔檸跟曲鬱山分手。
“檸檸, 你還小, 分不清人的好壞。那曲鬱山若是好人, 會逼著你簽下那種合同?現在他的話說得再漂亮,也不過是人麵獸心,哄你的,你聽外婆的話,跟他分開,回家住。”
崔檸本還在耐心聽兩位老人說話,聽到對方詆毀曲鬱山,他神情驟冷,直接拿起沙發旁的書包,“我不會跟他分開,其實你們可以當做沒有我的存在。”
說完,起身離開。
“檸檸!”外婆急了,站起來要追,卻才站起來就捂住胸口倒了下去。
“繡繡!繡繡!你怎麼了?!”
崔檸聽到身後的動靜,轉頭看去,發現是外婆昏迷倒在沙發上,隻能快速走回來,一邊拿出手機打急救電話,一邊檢查外婆的情況。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崔檸本不想跟著一起去。在他看來,那不是他的外公外婆,他沒有外公外婆,但看到老人頂著一頭花白的頭發,雙腿顫巍巍地爬上救護車後座,帶著哭腔喊繡繡的名字時,他遲疑了。
片刻,他也跟著上了車。
上車後,崔檸給曲鬱山發了一條短信,說自己可能還要晚點回家。
今日是周日,崔檸本來有半天的休息時間,但他一出校門就被兩位老人攔住。
到了醫院,外婆會送去急救室,外公和崔檸站在外麵。外公焦急地來回走,直至醫生出來說沒什麼事,要把病人轉到病房去休息,他才稍微放下心。
他跟去病房,見老伴的確沒什麼事了,搬了個凳子坐在病床旁邊。
剛坐下,一杯水就遞過來。
崔檸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都有些生硬,“熱水。”
外公雙眼已經渾濁,他深深地看了崔檸一眼,才接過來。手拿著水杯,唇角露出苦澀的笑。
“你跟明佳那孩子真像,越看越像,不僅是五官,連心底也像。”
崔檸不想聽這種話,“你們的家人聯係方式有嗎?打電話給他們,叫他們過來。”
“有,但檸檸,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外公眼圈泛紅,“明佳是我和繡繡的小女兒,也是我們兩個的心病,她二十四歲的時候就離開了我們,在外麵過得那麼苦,繡繡知道有你的存在,昨夜高興地沒睡著,今天一大早就說要出門找你。我肺癌晚期了,陪不了繡繡多久了,估計就這幾個月的時間了。檸檸,我們也不強求你跟那個男人分手了,但你能不能回家住?有你在,到時候我走了,繡繡也不會那麼難過。”-
“回來了?”曲鬱山聽到門口的動靜,就把電視關了。《陪讀寶典》上說家長最好彆在考生麵前做太過放鬆的事情,會引起考生的不適感。
他才剛關完電視沒多久,就被抱住了。
少年的懷抱總是熱乎乎的,曲鬱山想推開崔檸,但又覺得對方這狀態不對,“怎麼了?”
“我今天見到兩個人,那兩個人說是我媽的父母。”
曲鬱山聽到崔檸這樣說,心裡就覺得不妙,他所知的原文劇情可沒有外公外婆出場。他上次改劇情後,作者沒有再出現,也許作者是覺得沒必要再跟他溝通。
“他們找你什麼事?”曲鬱山問。
崔檸疲倦地眨了下眼,又把曲鬱山抱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緩解身體的疲憊,他很聰明,已經察覺曲鬱山最近對他態度的改變,他也知道如何去利用曲鬱山的心軟。
但最近一連串的事情的確也讓他心煩意亂,他在想如果沒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就好了,如果世上隻有他和曲鬱山就好了。
他想天天把曲鬱山抱在懷裡,哪都不去。
想著,崔檸沒忍住咬了曲鬱山脖子一口,咬完,他意識到不對,又舔了一口。
這下直接被推開了。
曲鬱山捂住脖子,表情有些古怪,“你!”他說了一個字,又閉上嘴,扯過紙巾把脖子一擦,“說話就說話。”
崔檸其實意猶未儘,他盯著曲鬱山擦過的皮膚,舌尖輕擦過牙齒。不過他很快就控製住自己,重新提起之前的事,“他們說希望我回去住。”
今天跟兩位老人的對話,崔檸發現一個事情,那二老還不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不知道他們一心想找回去的小外孫其實跟大外孫有同一個父親。
崔檸忍不住想如果他們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誰,還會想找他回家嗎?
昨天,崔檸見到周父的律師,對方交給他一份文件,裡麵是他和周父的親子鑒定。
“崔同學,如果你對這份鑒定結果有懷疑,可以自己再做一份。”律師把另一個文件袋遞給他,“這裡麵有周衛柏先生的頭發和做親子鑒定的費用。”
崔檸沒接,因為他已經信了,加上他並不準備認這個父親,所以他不會去再查一次。
但這次是他母親的父母找上門,如果周父讓他惡心,那兩位老人是完全無辜的,他們找了自己小女兒一輩子。
“你答應了?”曲鬱山問。
崔檸搖頭,“我隻答應了我每周可以回去住一天。”